寧毅看過了齊新翰請示的事情。
“對于想要投降的軍隊,殺人放火受招安,是不行的,我們可以接受無條件投降者的反正,只要投降,接下來不論是改編、重整還是解散,我們說了算。但考慮到這些士兵多半是被抓來的壯丁,對于戰爭也已經厭惡,我們可以保證,無大惡、命案在身者,既往不咎,可以回去種田,同樣可以以這樣的方針,游說和招降各方……當然,有能力者、愿意接受改造者,可以留下來,但必須接受改造,對這種改造不用說得太明白,想講價的,不必多談。”
秦紹謙點了點頭:“這樣可以,其實算起來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軍隊,但說白了,就是壯丁,也是女真肆虐攪出來的問題。漢中之戰的消息傳開,我看一個月內,這大半的‘軍隊’,都要解體。我們出一個說法,是很必要……不過老戴怎么辦?讓他得趁,有點沒面子啊。”
“有些時候,我覺得,還是要承認理想主義者的存在。”
“嗯?”
“我們就當老戴真的是使命感驅使,不畏生死的儒家楷模,我覺得也沒什么關系。”寧毅笑了笑,“以前我們不是在西北就是在西南,武朝的大伙還沒把我們當成一回事,很多人不曾驚醒,這次的事情之后,該反應過來的人就都反應過來了,這樣的敵人,我們往后會面對很多,經驗都需要慢慢的積累。而且今天老戴說,他是萬家生佛,要救幾百萬人,幾百萬人也很愿意讓他救,這是好事,我覺得,要支持。”
秦紹謙看了寧毅一眼,失笑:“還是之前說的那回事,人手不夠,這地方你不想要……”
“這是一個原因。”寧毅笑著:“另外的一個原因在于,當一個對方的人,不管他是沒被教化好、還是被蒙蔽、又或者是其它任何理由,他不認同你,你非得把他拿在手上,你是伺候不好他的。今天我們說要讓天下人過好日子,就把戴夢微殺了,把地盤搶過來,就算他們真的過得好一些,他們也不會感謝你的。”
秦紹謙點頭:“等到老戴玩砸了,我們再動手,時間上、你說的人才儲備上,應該也夠了。”
“只是玩砸了還不行,我覺得這還是一個很好的教育機會。”寧毅笑著拍了拍秦紹謙的肩膀,“今天是他們被戴夢微煽動,站在我們面前,其余的人,不過是觀望,誰來解決問題都行。那好,就讓老戴來解決這幾百萬人的問題,但是在將來,如果他解決不好,我們不能說,我們就來解決,而是要引導他們自己的人上街,要讓他們自己把愿望說出來,當有足夠的人發出跟今天相反的聲音的時候,我們再進場,解決問題,這樣才有解決問題的價值。”
“……所以呢,接下來發一篇檄文,駁一駁老戴的說法,話要說清楚,我們今天接受大家的選擇,但將來有一天,老戴這樣的軍閥、特權階級把這片地方的民生搞砸了,可不關我們的事——鉤子現在就可以留下來。”寧毅說著。
“做法方面,可以由齊新翰、王齋南分工合作,分別唱白臉紅臉,被老戴抓了的人,要放出來,一些首惡,得要過來,另外,你占了這么大一片地方,將來不能阻了我們的商道,通商的協議,一定要談一談。老戴和武朝的大員習慣了徐徐圖之,我看他們很希望能太平幾年,在通商的細則和商隊保護問題方面,他們會答應,會讓步的。”
秦紹謙點頭:“一旦開始做生意,很難不被你割肉啊……”
“不能這么說,華夏軍做生意一直都是公平的,大家一起發財嘛……”
四月底的天空中星光如織,兩人一面散步,一面笑了笑,過得一陣,寧毅的面容才嚴肅起來:“其實啊,內部外部的壓力和變化,都已經過來了,未來會變得更加復雜,我們才打贏第一仗,未來怎么樣,真的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