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什么說法?”
“你跟我加起來,也只能跟提子姐勢均力敵啊。”
“……阿瓜你這話就有點太惡毒了。”
馬車噠噠的從城市夜間昏暗的光影中駛過,夫妻兩人隨意地說笑,寧毅看著一旁車窗前西瓜微笑的側臉,欲言又止。
西瓜應該是感受到這樣的目光了,偏過頭來:“怎么了?”
寧毅望著她:“老牛頭那邊來了消息,不太好。”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了過去,西瓜接過,嘆了口氣:“反正也不是第一天這樣了……”隨后才開始蹙眉看起那信函來。
車廂內安靜下來,寧毅望向妻子的目光溫暖。他會過來盧六同這邊湊熱鬧,對于綠林的好奇終究只在其次了。
近兩年前的老牛頭事變,陳善均、李希銘帶著千余華夏軍從這邊分裂出去,占領了成都平原西北角落自行發展。陳善均心系黎民,指向是平均生產資料的大同世界,在千余華夏軍隊伍的配合下,吞并附近幾處縣鎮,開始打土豪分田地,將土地以及各種大件生產資料統一回收再進行分配。
回收土地的整個過程并不親切,此時掌握土地的大地主、富農固然也有能找到斑斑劣跡的,但不可能所有都是壞人。陳善均首先從能夠掌握劣跡的地主入手,從嚴判罰,剝奪其財產,隨后花了三個月的時間不斷游說、鋪墊,最終在精兵的配合下完成了這一切。
這期間固然也有血腥的事件發生,但陳善均堅信這是必須的過程,另一方面跟隨他過去的華夏軍士兵,大多也深入了解過生產資料平等的重要性,在陳善均以身作則的日日演說下,最終將整個地盤上的反抗都給壓服下來。當然,也有部分地主、富農拖家帶口地遷入華夏軍領地——對于這些說不服卻也愿意走的,陳善均當然也無意趕盡殺絕。
于是從去年春天開始,陳善均等人在老牛頭創造了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人民公社”。以近兩千的武裝為基礎,治下人口約四萬,在一切生產資料歸政府的情況下平均了土地,耕牛以及陳善均借華夏軍關系購買到的鐵制農具歸集體分發。當然,這其中問題的種子,也從一開始就存在著。
農具有好有壞,土地也分三六九等,陳善均依靠軍隊壓服了這片地方上的人,軍隊也從一開始就成為了隱形的特權階級——當然,對于這些問題,陳善均并非沒有察覺,寧毅從一開始也曾經提醒過他這些問題。
由于地方不大,陳善均本身以身作則,每日里則開設學習班,向所有人游說平等的意義、大同的景象,而對于身邊的積極分子,他又分出了一匹精銳來,組成了內部監察隊,希望他們成為在道德上更為自覺的平等思維捍衛者。盡管這也促成了另一股更高的特權階級的形成,但在隊伍草創初期,陳善均也只能依靠這些“更加自覺”的人去辦事了。
十余年來華夏軍內部有關于“平等”的探索談不上完善,老牛頭內部的疑惑與摩擦,從一開始就不曾停歇。這段時間里華夏軍先是在備戰,隨后正式與女真西路軍進入戰斗,對于老牛頭的狀況并未理會,但原本就安排在那邊的錢洛寧等人也在不斷地觀察著整個事態的發展。
關于利益上的斗爭隨后總是以政治的方式出現,陳善均將積極分子組成內部監察隊后,被排斥在外的部分軍人提出了抗議,發生了摩擦,隨后開始有人提起分田地當中的血腥事件來,認為陳善均的方式并不正確,另一方面,又有另一種質疑聲發出,認為女真西路軍南侵在即,自己這些人發動的分裂,如今看來非常愚蠢。
由于這份壓力,當時陳善均還曾向華夏軍方面提出過出兵幫忙作戰的照會,當然寧毅也表示了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