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南的人……”
丁嵩南笑著點了點頭:“先坐罷。”
那陳廷點頭,往椅子上坐,對于這消息卻也好奇得緊:“來的是什么人,可知道了嗎?”
“錢八爺帶隊的一個工作組,不要遇上比較好。”
“錢八爺……哦,苗疆的‘羽刀’……”昏暗的光芒里,陳廷臉色變了幾變,隨后笑道,“若有機會,真想見一見。”
“說不定有機會。”
關于西南的消息,雙方頗為自然地聊了幾句,表明“我并不害怕”之后也就夠了。此時寒暄已畢,對方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口袋來。
“我這幾日聯絡各方,打探到了不少消息。這邊有幾條已做了一輪歸總,其中一些消息若然確實,此次江寧之事,難以善了了。”
“哦?怎么說?”
“丁隊請看。”書生翻開小布包,從里頭拿出了幾疊各種各樣的載有情報的紙張,“這些是我最近幾日依靠各個渠道買到的消息,皆是公平黨五方最可靠的消息途徑中偷跑出來的,當中可信度最高的一批信息中,有這幾條關于何文的動作,頗不尋常,然后我又找到了這些訊息相互印證……”
一邊說話,陳廷一邊將這些訊息在旁邊的桌子上鋪展開,丁嵩南拿了油燈過來,看對方一條條地陳列著這些紙張。
“……公平黨五方勢力,看起來盤根錯節,但總的說起來,仍有幾個大的發展方向……自攻下江寧后,周商與高暢全力南進,試圖吃下臨安的小朝廷,許昭南、時寶豐二位,一位鞏固內圍,試著用大光明教的幌子蠶食公平黨內部,一位向西外擴商路,想要與劉光世等人連成一片,至于何文,除了放出消息舉行這次大會,主要做的事情是往北延伸,嘗試打通徐州,想要在徐州一片進行一次大的會戰……但是這中間有幾條消息頗不尋常……”
陳廷一面說,一面選出了幾條情報來:“……丁隊你看,七八月間,‘海賢’賀淼仍舊在將麾下的船隊往太湖方向調配,這批船隊看似休整,但船隊動身之前,江北的糧價,便出現了輪不尋常的波動,往外頭說起來,這是在為徐州會戰做準備,但實際上,他們負責后勤的一把手紀欒,這個時候,正好在蘇州出現了,整肅了一輪吏治……”
這名叫陳廷的書生原本乃是讀圣賢書的儒士,但這兩年得了鄒旭、丁嵩南的教導,對于情報的分析,也早已顯得頭頭是道。
“……這件事情,中間可以有幾種解釋,譬如攻略徐州在即,太湖作為大后方最為緊要,因此令紀欒過去穩住局面,但在這些消息中,我們又發現了這兩條可疑的消息……”
“……公平黨于江南起事,五方力量最為盤根錯節的,本就在太湖周邊。我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龍賢的五萬直屬部隊看似北進,實際上仍舊在長江以南、太湖以北沒有動彈,看起來沸沸揚揚的徐州攻略,有極大可能掩護的是何文麾下六支部隊的南移……”
“……按照如今的判斷,龍賢傅平波的直系在太湖,旁邊對著的是許昭南的咽喉,他最大的糧倉,常州。趙敬慈的墾荒軍,此時在揚州一帶徘徊,對應的乃是鎮江的高暢主力……賀淼的水軍,兩個月以來,一直都在緊盯時寶豐的船隊……軍賢林角九,他麾下最大的部隊看起來是去了徐州,但他手下最能打的八千直系,如今就在江寧以北,拱衛何文……而實際上,最近八個月以來,何文手下沈凌練的新軍,從林角九手下抽調了大量精銳,現在誰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按照常理推測似乎是去了徐州,但實際上,靖江與江陰一帶,有很不尋常的動作,丁隊你再看這兩條消息……”
陳廷將一些關鍵的訊息整理出來,丁嵩南面無表情地看了,放下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