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起槍,對準了還在慶幸劫后余生的常五。
常五驚愕地看著她,腦子里滿是不解和茫然,這是什么操作。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縮,死死盯在顧星將要扣動扳機的手指上。
“你要干什么!你,你不重置彈巢嗎?!主持人,她作弊!”他的聲音因為驚恐和訝異而變得尖銳破音,整個人不復之前的瀟灑淡定,跟市井中垂死掙扎的潑皮沒有區別。
觀眾席里原本還在為他的皮囊而傾心的女性們立刻變了臉色,這下房徹底塌了。
魔術師遺憾地搖搖頭,解釋道:“規則是,每輪可重新旋轉彈巢。”
對啊,每輪可.....
可!
常五的表情凝滯了,可,可以,可以選擇重置彈巢,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不重置啊!
他的目光緩緩移到舉著槍對準自己的女人身上,她的手很穩,分量不輕的左輪手槍被她拿在手中已經超過1分鐘,卻沒有絲毫的晃動。
果然是扮豬吃老虎的行家,誰能想到一個彈槽都不懂怎么打開的人,也許正是一個用槍高手呢?
真是細節決定成敗,區區的一字之差,竟將自己送到了死神的面前。
他苦笑一聲,從一開始他就落入了“顧朝陽”的陷阱中,但先機是他主動讓出去的,并且中間明明有反擊的可能性,只需要鼓起勇氣縱身一躍便能破局,可他卻因畏懼死亡而縮回了腳步。
“當死亡擺在你面前,唯一可能越過它的方法也許只有瘋狂。”
就算沒有這句提示,顧星也壓根沒想將比賽拖到六顆子彈歸巢,如果注定要死,何必浪費去投胎的時間呢。
但前提是,下地獄的姿勢,必須由她顧星本人來選擇。
常五微微放松身體,閉上眼準備迎接審判時刻的到來,隨即清亮的槍聲響徹演播廳,有東西觸碰到左臂,然后是一陣酥麻發燙,最后才是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傷口,粘稠的血液不斷從中涌出,瞬間染透了指縫,常五詫異地看向顧星,她手中的槍口還冒著煙,女人歪著腦袋,一點都沒有打偏的遺憾。
為什么不一槍打死他呢?常五是真的疑惑了。
魔術師伸出手,顧星立刻乖巧地將還剩4顆子彈的手槍遞給它,默默地退到臺下,站在了沉默不語的周馳軍身旁。
下一秒,魔術師清冷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絲來自地獄的纏綿:“恭喜顧小姐本輪勝出,進入決賽。”
踢踏作響的腳步聲從后臺由遠至近,終于反應過來的常五心膽具顫,憤怒和恐懼頃刻間占領了他的大腦。
“你這個!狠毒的賤人!!”
她是故意打偏的!就是想自己活著被送到后臺去!
常五只來得及往顧星那邊撲過去兩步,就被虎視眈眈的保安摁住了手腳,然后交給了趕來提貨的侏儒們。
顧星對他毫不在意,卻把注意力放到了身旁的周馳軍身上。
剛剛常五想攻擊她的那個瞬間,這個男人的身體姿態居然呈現出了保護的傾向,他潛意識中竟然有保護自己的意愿?
周馳軍顯然也發現了不妥,盡管很快便進行了修正,但依舊被眼明心亮的顧星抓了個正著。
無緣無故的善意,在她心里,遠比無緣無故的惡意可怕得多。
另一邊,被束縛的常五仰躺在侏儒們頭頂,努力抬起頭顱看向始作俑者的方位,雙目充血如同自地獄爬出的惡鬼,口中癲狂地喊道:“我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場!!”
他消失在幕布后,緊接著便是男人持續非常久的滲人嚎叫,以及期間不斷的高聲咒罵,對象不出意外是“顧朝陽”。
顧星倒是很淡定,你罵顧朝陽,與我顧星何干。
她長長的睫毛上下扇動,眼里不帶一絲情緒,常五的詛咒聽著多諷刺,能有好下場的人,斷不該出現在這里,她早就明白并坦然接受。
“別學你爸,要當個好人,否則一定沒什么好下場。”以前常有人跟她說這話,看來還真是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