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爸爸跑過去,抱住她的頭說“你給我吐出來。”
因為很突然,我們四個都嚇了一跳趕緊起來。我媽早就跑出了外面,我爸爸摁著她,掐著她的脖子,讓她吐出來,一邊還沖著我喊,“拿點水來。”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我爸爸一直摳我媽的嘴。
他讓我拿點水來,我跑著舀了一勺水,餃子的蔥香味幽幽地漂來,我忍不住偷吃了一個。把水拿出去,我媽像是吐出來什么。
他惡狠狠地瞪著我,“你媽都吃了老鼠藥了,你還有心情吃餃子。真沒有良心。”
我心里卻覺得,這樣的生活,死也是一種解脫。
初二的一年夏天,一向強壯的我開始發燒。我媽帶我到馬路上的小診所去看了看,打了針,拿了點藥。我跟懷疑那個大夫是庸醫,一點作用也不起。我就這么一直扛著,鼻子里留出黃綠色的濃鼻涕,因為沒有衛生紙,一節課就得用一個本。實在扛不住了,就去同學家里打一針,她爸爸是醫生。
同學也不起作用。我就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得了絕癥。然而,因為拿了藥,我媽便覺得放心了不少,沒再管我。過了幾天,沒了鼻涕,我就開始咳嗽。嗓子眼兒里像是有根羽毛一樣,一直咳嗽個不停,有幾次咳出了黃綠色的東西。我的姥爺是肺癆死的,我很懷疑,我是不是也得了肺癆。
然而,好像沒人關心我得的是什么病,媽媽放心地睡著覺,爸爸坐在客廳里悠閑地吸著煙,房間里早就煙霧繚繞。我在客廳的床上,弟弟妹妹早已經睡去,悄悄地捂著嘴在被窩里咳嗽,然而實在是太嗆了,我實在忍不住就咳出了聲。
我的爸爸并不關心我是不是要死了,惡狠狠地對我說:“你給我滾出去。”我只得在被窩里,悄悄壓低了聲音,臉憋得通紅。
這種情況持續了半個多月。也許是老天可憐我,后來我藥也不吃了,竟然悄悄地好了。我的嗓子也是那時候留下了后遺癥,一不小心就容易咳嗽,總是感覺好像有痰咳不出。
幸運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不幸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與孫英的這段經歷,就算是在我傷口上撒了一大把鹽。當然他并不知道,而我自己也不理解。
不被愛的人,時時都想感受到被愛。博人眼球也好,張牙舞爪也好,我行我素也好,早戀也好,自負也好,都是我想獲得愛的途徑。
年少時不知苦,再懂時已中年。后來,今年的一天,我們辦公室一位老師,50歲了說起了他爸爸對他的惦記,我說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父愛,便失聲痛哭起來。一直到現在想起這些事,總是忍不住一個人失聲痛哭。我今天,寫出來,或許我真的就可以被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