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的黑發黏著干涸黏液,盡管他的臉龐被灰土沾染。但回憶舊日的老人想起了一切。
努諾·亞歷山德羅維奇教授的枯瘦手掌無處放下,眼圈漸漸變紅,嘴唇蠕動難以開口。
“我的天……這怎么可能……您……您仍活著?”
陸離頷首回應。
顫抖的枯瘦手掌扶住沙發邊緣,撐起衰老身軀。
“請您先等一等,我去叫那些老伙計來……”老人激動地說,蹣跚腳步讓人懷疑他會不會跌到。
嘭。
房門關上,門后短促的腳步聲漸漸遠離。
剩下卡特琳娜怔怔望向陸離:“他說的歌謠是關于你的故事……?”
“嗯。”
“可你從來沒說……”
“你沒問。”
陸離想起歌謠。講述一切的歌謠的源頭是降神之繩,還是安娜?
卡特琳娜壓下涌動的情緒,意識到這是件好事——寶箱里的財物遠比想象中豐厚。
說不定自己能得到午夜城的居民身份!
直到辦公室門外傳來嘈雜腳步聲與叫喊,木門被暴力撞開,木屑飛濺中顯露擁擠在走廊外的衛兵。
“就是他們!”
卡特琳娜的一切美妙幻想如泡沫般破碎。
“我們上當了!”喉嚨處發出低吼,卡特琳娜拔出匕首,與衛兵對峙。
同源物對人類不起作用。
陸離從衛兵們的畏縮不前判斷出什么,平靜開口:“發生什么了。”
“你們做的什么自己不知道嗎!”衛兵色厲內荏喊道。
對峙中陸離了解到努諾·亞歷山德羅維奇教授離開辦公室后發生的事。
激動的努諾·亞歷山德羅維奇教授去找他們的老伙計,但他忽略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又或是過于激動,摔倒在衛兵面前。
他只來得及抓住衛兵和他說“辦公室里的人”就昏了過去,然后被以為有入侵者的衛兵前來緝拿。
這種事荒誕的令人啼笑皆非。
“只是昏迷嗎?”陸離問。
“難道你們還做了其他手腳!”
陸離搖頭,平靜地說:“我們是努諾·亞歷山德羅維奇教授的客人,他激動是因為知道了一些事情,昏迷大抵也是。我們可以留在這里等他醒來,如果不放心,喊來他的同事確認我們身份。”
或許因為內容合理,或許因為他的氣息,衛兵們接受了這一方式,退出辦公室,將他們控制在房間里,等努諾·亞歷山德羅維奇教授醒來再說。
“我以為要打起來。”
卡特琳娜收起匕首:“這就是午夜城的人處理問題的方式嗎?我們那里強者和弱者不會講道理……”
話語不含掩飾對午夜城的憧憬。
陸離走到窗邊望向花園。幾名衛兵聚集在樓下看管他們,但懶散地坐在花臺與長椅里。
與其說是午夜城處理問題的方式,這更像是瀆職。
一座破落的大學?
“這里有好多書……”閑逛的卡特琳娜來到書架前:“大學是什么?”
“傳授知識的地方。”
“知識嗎?聽上去真可怕……”
卡特琳娜如同見到污染物般躲避書架,游蕩到油畫前。
這幅油畫名叫《旋轉城大遷徙》,斑駁城門下洶涌人潮向城門外涌去,旁邊高臺上的人影清晰可見。
“那是你嗎?”卡特琳娜看到一道黑發黑眸的輪廓,回頭對照陸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