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照進來的光線被一副高大的身影遮蔽。
大窯村的村長手里提著煙槍,邁進了屋里。
“鄉下人家里沒好東西,你要偷點什么。”
馬至遠咧嘴一笑。
“貧道不偷東西,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東西而已。”
“你認為,一個人就拿得走么。”
“誰說一個人,我們師徒二人一起來的。”
“即便他奪舍,一個毫無修為的無暇體,又該如何逃出去呢。”
“當然是用傳送陣嘍,你瞧,道爺把陣圖穿徒弟身上啦,哈哈,師兄,我來接你嘍。”
龜裂的泥道人慢慢睜開了無神的眼。
麻木的眸子毫無生氣,望向馬至遠師徒,隨后又緩緩合上。
泥人口中傳來沙啞低語。
“我這一生,只做一件惡事,沒有第二件。”
馬至遠得意的神采瞬間凝固,老村長的冷笑漸漸響起。
“泥道人屬于大窯村,他不會走的,他的罪還沒贖完,而你門師徒,也別想走了。”
沉悶又遙遠的轟鳴在屋中炸起,很快屋門砸飛,村長高大的身軀跌落院中。
高矮不同的身影相繼而來,數十人匯聚于村長家的院子。
大窯村的上空,烏云翻滾,昏暗如夜。
一雙雙冷漠的目光注視著沒了門的大屋。
馬至遠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扶著門框走了出來。
“大窯村,大妖村,有點意思。”
在他身后,清遠身上的青鐵色馬甲正在散發著五彩流光,繁復的圖案上流動著驚人的靈氣波動。
“他們人多,我可撐不住多久啊師兄,你要不走,我可就白死嘍。”
馬至遠回頭看了眼供桌上的泥道人,忽然放聲大笑,他身后浮現出妖魔鬼怪的巨大虛影,渾身涌動著比妖族還要邪異的氣息。
孤身一人,朝著院子里的眾多身影走出。
走得不慌不忙,走得決然至極。
院中的身影里,傳來暗暗低語。
“妖道,馬至遠……”
烏云滾滾,黑暗將院落徹底包圍。
亦如永夜般的大淵深處……
云缺依舊在下墜。
他計算著時間,至少過了一個時辰。
為了更快抵達盡頭,云缺切斷一大塊凸出的山巖,重達幾千斤。
借助山石,下墜的速度立刻加快,耳邊風嘯如雷。
又下墜了半個時辰之久,終于抵達大淵底部。
永夜般的黑暗并不能阻斷云缺的視覺,眼罩之后的左眼能將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即將落地之前,云缺松開巨石,放出機關雀。
小小的雀鳥在靈氣的控制下瞬間變化成雄鷹大小,雙翅猛烈震動,堪堪將云缺截停在距離地面兩三丈的半空。
轟隆一聲巨響。
幾千斤的山巖砸在地面,碎裂成沙碩。
響動如悶雷,在大淵之下久久不息。
至于半路抓的那條黑影,云缺沒理,對方直接以圓球的形態摔在地面,砸出了一地血跡,現出一條巨型蜈蚣的輪廓。
只不過奄奄一息,纏在一起的兩只怪眼瞪得老大,眼皮上的褶皺跟著擠了出來。
“大淵……”云缺松開機關雀,輕松落地,呢喃道:“我又來了。”
沒人能從大淵里爬出來。
北荒的所有生靈一旦掉進去,將徹底被黑暗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