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誰曾經從大淵里爬出來過,唯有大窯村的云缺。
大淵的底部是一片沒有盡頭的黑暗世界。
沒人知道這里通往何處。
黑暗里靜悄悄,偶爾能聽到水滴落地的清脆聲音。
可看不到任何水珠。
也能聽到隱約的風聲,卻感受不到風的存在。
這是一片詭異的世界,頭頂倒立著山巒,腳下彌漫著云霧,到處能看到大小不同的洞穴。
側耳聆聽,沙沙聲遠近層疊。
有無數鱗片或硬皮正在巖石間滑動。
黑暗所帶來的壓抑與未知的恐懼在這片地底世界被成倍的放大。
脆弱的心靈會被瞬間擊垮。
云缺并不怕。
他用勁撓了撓眼罩。
“醒醒琉璃,該干活嘍。”
隨著呼喚,籠罩左眼的眼罩晃動了一下,延伸至兩側的八條細線漸漸隆起,竟是八條細爪。
那琉璃般的眼罩上,忽然睜開了細小的眼球。
順著眼罩的邊緣,一股股強橫的妖氣滾動而出,纏繞至云缺的雙臂之上。
兩把巨型的剔骨刀輪廓顯現。
猩紅的刀身在黑暗的地底儼然成了火燭,仿佛要燒開這片永夜!
“小漁,哥來接你回家。”
腳步踏動,云缺走向黑暗深處。
一個洞窟中忽然探出一條龐大的黑影,血盆大口剛剛落下就被兩把剔骨刀斬成了十幾段,彎曲如蛇的尖角在云缺的腳下翻滾。
又走出幾步,另一個洞穴里爬出了第二條龐大的黑影,渾身長滿細密的長爪,弓起的身體猛地彈來,結果不等落地就被剔骨刀斬成了兩截,兩段身軀各自在黑暗里扭曲著發出尖細的哀嚎。
遠處的洞窟里閃爍起一雙雙幽藍的怪眼,怪眼緊貼著地面,猶如長在巖石里,探出地面的利齒鋒利得宛若刀刃。
云缺的腳步越來越快,幾步越過地面的怪眼。
刀刃在地面劃出刺耳的銳鳴,藍色的怪血如巖漿般噴涌,低沉的咆哮在地底回響。
“是我啊,老鄰居們,喜歡迎接的話,就多出來點。”
云缺逐漸奔跑起來,眼罩上的細小眼球不斷晃動,每次短暫的固定都會盯住黑暗里的一個方向,隨后剔骨刀便會呼嘯斬去。
越來越多的黑影從四面八方的洞窟里爬了出來,潮水一樣涌向外來者。
云缺手里的剔骨刀也斬得越來越快,最后他周身三丈以內完全被刀光所填滿。
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宛如一片人形的刀山,云缺如狂風般沖向大淵深處。
身后,是堆疊如山的殘肢斷骸。
這里云缺來過,他不陌生,更深知掉落其中的獵物最終會落到什么地方。
一路摧枯拉朽的廝殺,云缺終于抵達了大淵深處一個高達百丈的巨型洞窟近前。
四周圍攏而來的黑影們驟然一頓,而后開始慢慢后退,不敢接近此處。
洞窟里有風。
不是冷風,而是熱的,每隔盞茶時間就會噴薄一次。
熱風里包裹著濃濃的腥氣。
那是鼻息,來自大淵深處的王者。
呼!!!
云缺發絲狂擺。
當熱風停息,云缺手中的雙刀交疊,猛地斬出。
兩道猩紅刀氣的照耀下,現出了洞窟里一只遍布褶皺的龐然大物。
女娃小小的身軀正卷縮在怪物的爪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