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運河結冰,今年的雪來的要比往年要慢。
但持續時間卻是很長,到了現在也不見絲毫停下來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
青府之地多山聚河,各城縣之中的陸運商道無法通行,這等天氣刮出的雪泡子異常寒冷。
莫說是人,就連拉貨的牲畜都不愿走動。
大城之間,糧庫之中尚有存糧,短期之內的生活物資倒是不用擔心。
但縣鄉村之中的生活的百姓可就苦了。
若不是數月前,武庚辰所做的搭屋蓋棚之舉,恐怕凍死之人還要在翻上一番。
楊村。
楊村之中約有百戶人家,被大雪覆蓋的木屋石棚連成一片。
位于一處新開發的密林外,村中人口以老幼居多。
這些人本就是青府各地的流民,還有一些深受富戶盤剝的佃農,人數很雜,迫于生活匯聚到一起。
村落中心,一處略大的房屋中。
“楊老,不如您在去求求蕭堂主,這雪越下越大,家中沒有余糧了啊。”一群身穿獸皮厚衣的中年漢子,正面露不安的商討著。
“現在就連錢莊之中都不愿意在賒糧,村中三口井也都凍上了,在這么下去,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一漢子愁聲道。
“像我等這樣有過活難處的有何止一家,非是不愿賒,而是人數太多了。”
一年輕的粗眉男子坐在老者左側,手持木棍撥動了一下面前的火爐,沉悶說道。
粗眉男子是楊宇的兒子,上過幾年私塾,有些見識,卻因長相以及財力原因,時常遭受私塾同輩人中的譏諷。
“等老七回來再說。”老村長名叫楊宇,此刻他嘆氣一聲,說道。
黑震門內的蕭五蕭堂主早年間遭受江湖仇殺,是他救了蕭五一命,雙方結下了情義。
蕭五對楊村多有關照,也是因為這個,楊村的發展要比其他村落要好。
青府之地的其他新建村落之中,某些黑震監管門人中,多有中飽私囊之輩。
如木材,石材方面。
雪落勢大,房屋建筑脆弱,壓塌凍死的人不在少數。
楊村房屋堅固,迄今為止沒有一戶倒塌,這個情,楊宇必須承。
但要他在去做那挾恩圖報之舉,著實有些難以開口,楊宇一雙蒼眉皺著,內心著實煎熬不已。
“三天之內,若是老七還沒有回來,老夫親自去見蕭堂主。”楊宇面色一狠,咬咬牙說道。
“不妥,七哥能不能買糧回來還不清楚,此去無雙城路程遙遠,天冷冰寒,萬一您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差錯。”粗眉男子出言反駁,話未說完,但意卻明顯。
這樣的雪天,青壯男子出行都是與天搏命,楊宇年老體弱,出去不亞于送死。
“而且,我聽說蕭堂主早已被撤職,調往了河陽城,去了也是白去。”粗眉男子心念父親,又說道。
“那怎么辦?”
“這該如何是好。”
“去他媽的老天爺!”
廳內,眾人臉色變了,有人哀怨,有人怒罵。
“我去!”這時,粗眉男子又鄭重的說道。
“老門主的兒子,武庚辰我曾與他有過數面之緣,雖說他已昏迷,但以老門主的為人,斷然不會為難我。”
“父親,村中現在還有多少余錢。”說完,又朝著楊宇問道。
“不多了,老七帶走了一大部分,就剩一些小錢了。”楊宇看著自家兒子那副堅毅的臉龐,嘴中想要說些什么,但話語中卻是這樣答道。
“全部交給我,明日我便出發。”
正談論之際,只見一人跑進了院中,來到屋內后,臉色狂喜的朝著一眾人說道:“七哥回來了。”
“回來了!”眾人臉色一震,大聲說道。
“可是帶糧了?”
“帶了,好多呢,聽說是蕭堂主特意送的,還有肉呢。”
“我來的時候,大婦們也在后林打了一口井,現在村里的人好多都去了。”
男子眉上的掛著的冰霜以一股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他裂開嘴,呼呼喘著氣,高興的說道。
“太好了,快,我要去見七哥。”屋內一幫人臉上喜道,急忙沖了出去。
很快,屋內就剩下了來時的男子,粗眉男子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隨后神色露出一股慶幸感。
“那井水有點咸澀,不過能喝。”那男子小口小口的飲著,一張臉被熱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