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肖墨朗小跑步過來,視線觸及沈微煙的額頭時,敏銳地皺眉。
“沈姐,你受傷了?”
“沒事,小傷,不小心磕到了。”沈微煙擺擺手,毫不在意,“人已經到了嗎?”
“到了,現在就在大廳等著。”
沈微煙沒說話,徑直向警局大廳走。
大廳左側等候區內,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戴了個鴨舌帽,將臉隱匿在黑暗中,他雙手環在胸前,低垂著腦袋,看不出情緒。而坐在他身側的中年男人一襲淺灰色運動套裝,梳了一個油亮的大背頭,他的注意力全在手機上。
沈微煙一時間有些恍惚,心里不禁懷疑這兩個人是否為蘇欽的家屬。
她在他們臉上看不到一絲悲傷。
她再次環顧了一圈,警局大廳內并沒有其它符合條件的人了。她只能硬著頭皮走到兩人身邊。
“請問是蘇欽的家屬嗎?”
戴著鴨舌帽男人聽到聲音抬起頭,將帽檐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黝黑的皮膚在警局昏黃的光線下顯示出一種奇特的光亮,他犀利的目光看向沈微煙,“是。”
沈微煙不禁吞了一口唾沫,這個男人的身上有一種強大的壓迫感,竟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直覺告訴沈微煙,這個男人不簡單。
“跟我來吧。”沈微煙并未在臉上表現出一丁點異常。
男人站起身,拍了下身邊依舊沉浸在手機里的謝樹揚,率先抬腳跟在沈微煙的后面。
沈微煙加快步子領著人進了尸檢室。
靠墻的一排冰柜在熾白的日光燈光下散發出陣陣冷氣,陰冷潮濕的壞境更顯的陰森恐怖。
肖墨朗站在冰柜旁,看見人過來,抽出其中一格抽屜。
蘇欽的尸體蓋著白布出現在他們眼前。
謝樹揚看見在白布下朦朧若現的尸體驚恐地后退了兩步,右手捂著胸口喘了兩口粗氣。
有著黝黑皮膚的男人卻不為所動,眼睛死死盯著尸體。
肖墨朗打量了他一會,才問,“準備好了嗎?”
男人又看了一眼謝樹揚,這才點點頭。
白布被掀開,蘇欽早已腫脹泛白且面目全非的身體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燈光下。
這下,謝樹揚更加不淡定了,直接捂著嘴巴跑到垃圾桶旁嘔吐了起來。
沈微煙可以感覺到,黑皮膚男人也震驚了,他地眸底有一縷轉瞬即逝的震顫。
“我媽,是怎么死的?”他的聲音很輕,在這空曠的空間內卻也清晰明朗。
沈微煙輕咳一聲,用眼神示意肖墨朗去照顧謝樹揚。
“溺死的,在井里。”蘇欽在井里泡了兩個月她沒有說出口。
男人點點頭,又在尸體面前站了好一會才轉身從肖墨朗手里接過臉色慘白的謝樹揚,“去看看嗎?”
謝樹揚是想去看看前妻呀,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他們是做了十年夫妻。但是他的身體不允許呀,便只能搖搖手作罷了。
從尸檢室出來后,沈微煙又把兩人帶到了家屬區坐了會。
她對眼前這個男人充滿了好奇。
躊躇了一會,才緩緩開口,“謝先生,可以說說你母親的事情嗎?”
謝景颼颼蹙起了眉,用余光瞥了一眼謝樹揚,“你們這有醫務室嗎?我爸可能需要休息一會。”
“有。小朗,你送一下謝老先生。”
聞言,肖墨朗嗖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扶起謝樹揚就往外邊走。
他明白,這明擺著是兒子要支開謝樹揚,他還不麻溜地配合,以不妨礙沈微煙的調查。
之后的半個小時內,謝景斷斷續續講了一些蘇欽生前的花邊新聞,從剛開始村里放牛的老爺子,到鎮上擺水果攤的離異男人,后來又到南城衛生院的后勤工人。
總而言之,蘇欽這個人,私生活混亂的很。
說到這些的時候,謝景的眼神明顯陰狠了幾分,顯然他對自己這個母親更多的是厭惡和恨意。而沈微煙也知道了,至始至終,為什么在他們的臉上會看不到一絲悲傷。
換做是自己,她大概也會厭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