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澤弘去樹下睡下后,南宮鑰坐在樹上卻怎么也睡不著。澤弘的那句話在她聽來很是稀奇,心里只裝得下一個人是一句多么動聽的情話,以她多年聽聞各階級女子茶余飯后的各種抱怨總結出來,這世上的男子但凡能多納幾房妾室便絕不會有人會主動少納幾房,唯一會少納的原因只可能是他納不起或者有隱疾沒法納。
可今晚第一次聽如此謬論,她真的是不敢相信此話會出自一個男兒之口。他的思想真是標新立異,實在不能不讓她內心產生震動,生出傾佩之意來。若世間男女個個如此,那這世間會是多美滿。
她挪動了一下,換了個半臥的姿態繼續總結。
于女子而言,若真可以一世一雙人,安安穩穩平平淡淡地渡過未償不是一種幸福。
但是可能嗎?黃誠那么愛慕雨儀還是納妾了,至于周朝就更不用說了,一想起他送的那些個小玩意兒說的那些情意綿綿的話,那些執手出游,策馬飛馳的畫面,她就覺得像是一種諷刺。
他連黃誠都不如,從未許過她未來,她卻將未來都想了個遍,最后他的未來卻與她完全無關,不對,也不是完全無關,還是有關的,需要她的成全,需要她拿命來成全。
再多的,如她父親,不是也有幾位妾室嗎,再如她伯父,所納的如夫人比她父親只多不少。她伸手摘下一片樹葉,嘴角彎出個譏諷的笑,她倒真是想見一見這世上有沒有那種愛,可惜,她想那多半是一種幻想,如同澤弘,今晚對她說的那些,她是不相信的。
倒不是說澤弘說謊,而是他能不能履行自己所說的話還有待時間見證,這不是他的問題,是這個世道的問題。
她也不是看不開,若沒有經歷過周朝那件事,其實她可以看得很開,她想象的未來中就有周朝的如夫人們,她也想象過要如何與她們和睦相處,甚至還想過她如果有了孩子絕不會偏心,也不會對庶出的孩子不好。
如今再回想一遍,她還真是可笑,還有一點卑微。
也不知是何時睡著的,當她慢悠悠的熱醒過來時,陽光正透過茂密的大樹枝葉在她臉上投下一點一點從樹葉縫隙中擠進來的光點。她瞇了瞇眼睛,有點奇怪是眼前的樹葉時不時扭曲一下,一會遮住那點射向她眼睛的光,一會又留出一個空隙正好讓那點倔強的光鉆了空子。
腦子清醒了一些,也不知此時何時,她定睛一看,一個激靈,全身發麻,冷汗自頭頂唰的冒出來。接下來她已經從樹上掉下去,來不及做什么心理準備,她只知道自己在大叫。
接著,她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雙手自然地勾住對方的脖子,好半天思緒才回籠過來,這時才感覺到胸膛里的那顆心跳得如雷如鼓。
她抬手抹掉一頭冷汗,吁出了一口氣,手也軟搭搭地滑了下來,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又過了一會,她像是反應過來什么,抬起頭來,對上澤弘一雙意味不明的眼眸。
像是意識到什么,抬起雙手往臉上一摸,倒吸了一口冷氣又驚出一頭冷汗。
兩個人都等著對方先開口,最后還是澤弘先開口,聲音中沒有驚訝,帶著慣有的笑意:“知了兄原來長得這么眉清目秀的。”
南宮鑰松了一口氣,好歹他還以為她是個男子,這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輕輕咳了一聲,不好意思道:“實在是……因為我長得過于眉清目秀沒有男子氣概,師傅怕我在歷練的路途上被人欺負,故而才做些打算。”
澤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