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人的開端。
那個水塘白夢語過了很久都不曾再去,想起它來已是第二年的春天,那塘子邊長了一圈叫不出名字的綠色小草,不過看那樣子倒更像是有人刻意栽種的。她看了一眼便走了,可是心下微動,夜里,果然又不安份地跑了出去。
她心下好奇,細看之下那些小草果然是有人刻意栽種的。心里頭突然就覺得好笑,別人都是送花,這個奇怪的人倒好,居然送草。她遲疑了一下,這草應該是送給她的吧?那個叫做易沛的男孩子如今怎么樣了呢?
白夢語便在夜里去得勤了一些,終于有一天,給她等到了這個男孩。
他似乎并沒有想到會在這里再見到她,僵硬著身體一直與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白夢語不說話,他便也不說話,只是雙手不停地扯著那件布滿補丁的衣服,眼睛時不時地掃她一眼又快速地移開。
過了一會,白夢語看他實在是局促不安,輕輕嘆了口氣,尋了塊干凈的草地坐下,抬頭,看著同她差不多高矮卻很瘦的男孩子,良久:“這草是你種的。
易沛猛地抬起頭:“這不是草。”
白夢語愣了一下,再看了看春日寒風中搖擺個不停的小草:“這個不是草?那……難道是樹苗?”抬起頭看向那個男孩子:“為什么要在這里種樹呢?”
男孩子搖了搖頭:“這也不是樹,是花。”他急著解釋:“到了夏天,您過來泡澡的時候這些花就會開了。”
果然是送給她的,只是一聽到他說什么泡澡就一下紅了臉,好在春日的夜色夠深,男孩子也看不出來。只是她問到了她想問的卻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她沒有朋友,能這樣同一個同齡人這樣說話實在是人生第一次,內心居然有一些小小的激動。
“這些花,我也不知道叫做什么,可是很漂亮,潔白得像圣女大人一樣。”他蹲了下來,偏頭看了看白夢語:“我想把它送給您,可是……只能這樣送給您。”又有些低落:“如果您再也不來,就不會看到。”
突然又高興起來:“幸好你來了,我以為,我以為您不會再來了。”
看他那個樣子,白夢語突然覺得很好玩,笑了笑,像是怕嚇到他,輕聲問道:“那如果我真的沒有再來呢?”
他似乎有些羞澀,低下頭去:“我想過了,如果等到這個夏天花都開了您還是沒有來,我就將花種到村子里所有的路邊,我想,您總會從一條路上經過,那樣也會看到這些花。”
白夢語有些吃驚,她本來想再繼續逗他,問他若是她不喜歡那些花又該怎樣,可看到他那個樣子到嘴的話就變成了:“……我很喜歡,一定是非常漂亮的花吧。”
心中微動,南宮鑰看著那在春日冷風中搖曳的小小綠株,心里頭有一朵花開的聲音,那聲音聽不見,卻又響在耳邊,動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