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終于醒來,可又是這樣一副樣子,以為是被嚇壞了,老姆姆將圍在屋里的人譴退,坐在她身邊輕聲安慰著詢問著。她什么也沒有說,投入那個溫暖的懷抱輕聲哭著。
這樣一個人,即使受了委屈也壓抑著自己,即使想哭也不會大聲將委屈哭出來。她知道身邊只有一個人在關心愛護著她,她不想自己的傷痛讓這個人難過。
事后才知道,她丟了的事不過兩盞茶的工夫就傳遍了村子,當時回去稟報的轎夫混身是土臉色十分臉看,家里立刻就差人去城里通知郡守。
說這話時白林氏捏了捏手里的帕子,臉上盡是不耐煩的神情:“既然沒事那就好生歇著吧。”
這就是她的親生母親,總共只來看了她兩次,這是一次,她醒來后被人告之時來了一次。
而那擄人的人也沒有找到,那個小茅屋并非在村子里,等找過去的時候里面一個人也沒有了,只剩門口一堆被砍成一段段的藤蔓。
因著這事,家里看她看得更緊,她自己也不愿外出,以后的幾個月除了職責之事她都不曾離家一步。終于在一個深夜,一個瘦削的身影悄悄翻進了她家的院子。在聽到兩聲布谷鳥叫時,白夢語猛地睜開了眼睛。
屋外天井里,站著那個高出了她一個頭的少年。白夢語一把將他拉進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提上的心才落下。
易沛知道她遇到了劫匪,只當她是害怕了所以也一直不出門,將這幾個月以來自己見到的趣事悄悄說給她聽,說到最后總是自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雖說白夢語只在嘴角掛著淡淡的笑,但那是她長年來養成的習慣,其實心中也已經開懷了不少。那件事,少年不問,她也不想再提。
以后的日子,易沛常常潛到她房中,帶給她的初春里還在盛開的紅梅;一只自己捕捉到的叫聲清脆的小鳥;一把讓她驚異居然能在這么冷的天氣里尋到的她從沒見過的鮮果……
她每日最盼望夜的到來,期盼能看到他,聽他講那些笑倒了他的并不太可笑的事,看他一雙漆黑的眼睛里迸發出的彩色的光。
忽明忽暗的蓮花燈座上點了兩層的蠟燭,將屋子里照得透亮。
不知道是因何緣故,連著幾日易沛都沒有來,白夢語的心情又一落千丈,披散著一頭青絲坐在燈下默默誦寫一段詩文。
想著昨日看到她要去白林氏房中時,一個小女仆莫名的一臉害怕,那個孩子是她親自帶回來的,一直挺活潑的性子,她在害怕些什么?
門外響起輕輕的叩門聲,她起初心里一喜,可是瞬間又恢復清冷,那叩門的人根本就不是易沛,難得這么晚了居然除了她還有人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