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可否認,知道他這么看重她,在意她,南宮鑰內心里是歡喜的,是感動的。但她不能成為拖他后腿的人,只為了她自己而耽擱了他的人生,她不想兩人好好的愛有一天因為這些事而變質,不想他有一日郁郁不得志而抱憾終身。
看她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申弘將一束備在車上的白色花束放入她的手心:“這個是我母親喜歡的花,你待會放在我母親墳前吧,她看到這樣好看的未來媳婦說一定很高興。我母親從來只想他的兒子康健平安喜樂,如今有了你,我可不就是喜樂的了,而避開那條路,也定會康健平安。”
南宮鑰又鬧了個臉紅,支支吾吾道:“你別說這些……好男兒應當……”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了:“你這樣我會覺得可惜。”
申弘嘆了一口氣:“我當然也有家國情懷,鴻鵠之志,但這些不一定是建立在那個位子上。你我都是經歷過爭權奪位的人,但看看身邊那些人,在權勢的漩渦里全都不得善終。有時候不是不爭,也不是不謀,而是順其勢而為,雖說時勢造英雄,但一切皆有個因果,如今看來因不在我身上,果自然也不會在我這里。”
車身顛簸起來,像是走上了山路,南宮鑰卻渾然不覺,認真地看著申弘,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
申弘眼睛看著隔著門簾的前方,眼中一片冰冷,以前的他是真的想要爭,可如今卻不想冒這大不諱。秦氏只想著能坐上那個高位,卻沒有想到她那幼兒太小,她自己也沒有實力,在楚國又沒有厚重的旁系和根基,現在處的位置只會帶來更多的危險。
力量欠缺,新上位的君主能不能坐得穩那個位置還很難說,所以他現在能站在幼主身后盡忠,對于經過這一段時日已冷靜下來的秦氏來說是解渴的近水,即便秦氏對于申弘會這么做的出發點有重重疑慮,眼下也只能攀附于他。
他如今只要真心幫著幼主固位,再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到時候這邊坐穩了也好,還是一直依賴他也好,權力都會捏在他手中,比起名不正言不順地奪下這位子更加穩固。
而權力,是他能陪著她安然離開的籌碼。
風高日麗,山路上的顛簸終于停止。申弘拉開簾子伸手扶南宮鑰下車,直到這個時候南宮鑰才發覺二人身處深山之中,所站之處正是低谷,四面臨山,谷中還有一條自山頂蜿蜒流下的小溪。
青山綠水,花草成簇,南宮鑰不解地看了看四周,地方是個好地方,再看了看前方的兩座新墳堆,澤弘的母親與兄弟不是在他的宮中嗎?可眼前這是……
申弘看著前方的新墳,帶著她緩步前行,輕聲說道:“父君入殮之后有人提起了我母親……最后我母親與兄弟二人也埋進了申氏家冢,這里只是一個衣冠冢,我想陪他們的時候便會來這里。”
以往他們是他所有的不舍,如今,他愿意讓他們入土為安,而這里,是個安靜又美麗,遠離紛爭的地方。
申弘緊了緊握著南宮鑰的手,拉著她跪下,將攜帶來的籃子中的貢品一件件擺出來放好。南宮鑰看了他一眼,在未立碑的墓前放下手中的白花,默默叩拜下去,心中一片平靜。
她早該來了,若是早來了,她便會早些曉得,那些她曾經懷疑的,不確定的,全都是子虛烏有,可惜她白白浪費了那么些時日來糾結,在未來的日子,她會全心全意的去對待這個她愛的男人。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周朝,也不是每一段感情都經不起磨練與沉淀,人與人的際遇不同,所得的結果也不會相同。再說那個時候的她也不是現在的她,那時她懵懂不知事,而如今她會多想一些,也清楚什么才是自己該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