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鑰看了一眼申弘,一時有些開不了口。申弘倒是一臉平靜,微微頷首道:“我早已對鑰兒傾心,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了,定當到貴教給一個交待。”
“貴什么的不敢當……”悠悠嘆了一口氣:“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執起酒壺:“這些事太復雜,還是喝酒來得痛快。”幾口下肚,語氣也好了許多:“總之,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知了啊,我是真想你好的,眼睛要擦亮。”
南宮鑰覺得心口暖暖的,又有些發酸,眼眶微潤,點著頭應了聲好。
申弘又叫了兩壺酒,南宮鑰忙開口制止,孟達的小眼睛都要瞇得看不到了,說道:“這個你就真不如這位有眼色,師兄再喝點沒事的。”
是沒事,在山上一貫偷喝老宗師的酒,在山下就自個兒去買酒,好好壞壞的酒沒少喝,是來者不拒,也不見他挑剔。可如今這身上還有內傷,這樣喝酒總歸是不好。可她也明白,大概因為她與申弘,讓他想起了孟贏。
南宮鑰抿了抿嘴,她也一樣,怎么可能會忘記,那個她依賴的二師兄,那個俊朗不凡的青年,那個護了她一路,喜歡上她,卻一直沒有看出她喜歡著另外一個人的孟贏。
在曾國的第二日,南宮鑰總算覺出不對味來了,原本這里的街道十分熱鬧,在她伯父還在的時候,每日,南街的街道兩邊幾乎都是熱鬧非凡,商販可以說是從街頭排到街尾,可今日走在這里卻是無比空曠,街上空無一人擺攤,秋風一吹,只帶起幾片寥落的枯葉。
昨日在酒館她就應當感覺到了的,店里的客人實在是不多,沒有一個高聲說話的,實在不像以往,從門前經過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熱鬧勁兒。
后來到了客棧,她實在太累了,沒有心思去琢磨,一隊的人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還拖著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孟達,只要不是安全上的問題,沒有人會去注意這個細節。
申弘轉了轉手腕,打量著四周,說道:“我多年前曾來過曾國,記得那時候很熱鬧。”看向南宮鑰:“你先別在意,昨日我跟你說的已經讓人去查了。”
這是她的母國,雖說對宮中的人沒有什么感情,但是對這個國家,她還是很有感情的。她在這里長大,跟著她父親走遍了曾國的街頭巷尾,那種熟悉感和親切感是融入她過往的生命中不可替代的。
眼神中的落寞出賣了她的此刻的心情,并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申弘握著她的手,想給她些力量。她收回目光,再看向他時眼中有了他平日里熟悉的光彩。
“我知道的,南宮鈺即便現在控制著曾國,但她始終承不了爵位,她推出來的那個人即便是個傀儡,也是個擋在她前面的傀儡。”她吸了口氣:“但是……她不放心將那個位置交給旁支的人,那也可以理解,只是奇怪,那西王竟也沒有晉封新的曾候。”
雖然她對南宮鈺厭惡至極,但事情眼下就是這樣,如果她能將曾國帶向好的方向,那她沒有他話可講,那些她同南宮鈺還有周朝的恩怨,那些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在家國之前,都不值得一提了。
申弘沒有說話,有些事,他知道,但他不知道怎么和她講,如同他不知道如何告訴她南宮囂的死訊一樣。她從來說她不在意,不會傷心,但其實他知道,她一直很在意,對于這個唯一給過她溫暖的父親,即便那些溫暖并不長久,卻是她記憶里永遠無法磨滅的美好。
那些美好帶著血,失去時帶著痛,但即便這樣,她還是在意。
兩人走了一路,南宮鑰著了男裝,遠遠望去,零星幾人的街道上,兩個俊俏的男兒格外顯眼。遠處一幢三層的塔樓上,幾個躲在暗處的人正相互說著什么,其中一個人再認真看了看南街上走著的兩人,轉身從塔樓上離開,往曾宮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