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漢王出兵二十日之后。烏云籠罩了滎陽地界的半邊天空。
一陣陣的寒風從北面吹來,廣武城內的街道上變的越發冷清。
這是一座隱匿在山間的城邑。
前殿,也就是劉邦在時,臨時設立的‘朝會’大殿。
此時寬大的殿堂里,留守的丞相蕭何跟剛剛回來沒幾天的彭越共坐。
一個原本被撤去的銅爐,被兩個侍衛重新點燃。紅艷的木炭散發著微熱,努力填補除了二人之外的空蕩。
“如此說來,彭將軍此去非但沒有截獲楚軍的糧草,反而,被突然撤回的霸王設伏,中了楚軍的埋伏?”蕭何露出了一臉的困惑。
面前的幾案上擺放著一只銅樽,其內的水散發著陣陣霧氣。
話落的瞬間,蕭何用力的吸了口氣,腦海中思索著什么。
透過那輕微的霧氣,彭越靜靜的看著蕭何,緩緩道:“末將親眼看到了霸王,確認無誤。”
“將軍這傷?”
“率軍突圍的時候受的。”
那一張國字臉,看起來比在偷襲楚軍糧道之前消瘦了很多。相比于之前每次相見的熱情,此時卻是多了幾分淡漠。
“那霸王此去帶了多少人?”
“兩萬人,其中有一萬是騎兵。”
“兩萬,還有一萬是騎兵……”蕭何的眼中帶著困惑,嘴里不停的嘀咕著。
“怎么。丞相莫不是不相信?”彭越的表情忽然一冷,盯著蕭何。那語氣如同質問。
將游離在他處的目光收回,蕭何干笑道:“彭將軍何出此言呢!此行雖然不曾成功,可彭將軍也是辛苦。前些時日,霸王的五萬大軍從這里撤離之后,漢王還一直打探彭將軍的消息,也是擔心彭將軍忽然跟回軍的霸王碰上,如今將軍終于回來了,也算了了眾人的擔憂。”
“先謝過漢王跟丞相的牽掛。若非本將當時在場外壓陣,很可能就見不到丞相了。可是在末將撤離后,養傷的這些時間里,有些事一直困擾著末將。”
“彭將軍請講。”
“當時的情況,楚軍的運糧隊明顯是跟霸王商議好的。他們將原本的運糧隊換了人,整整三千楚軍最精銳的步卒,全部是銅甲,重盾。”
有意無意的抬高了聲音,“我軍圍困運糧隊之后,這些楚軍瞬間結成防御戰陣,四面防御的宛若銅鼎。末將之后想了想,楚軍這是故意引誘,趁我大軍從伏擊處現身之后,霸王才從后方出擊,包圍了我軍。
而且,末將記得清楚,押運糧草的主將,是霸王軍中的猛將之一,項莊。”
如果之前的話蕭何有些聽不明白,不懂彭越為何會帶著些許的慍怒。那么在聽到項莊二字的時候,心中已經是漸漸明朗。
“不可能,項莊當時正跟隨霸王圍困在此地,不應該會……”蕭何先是一驚,可隨后越說越沒有底氣了。
“末將也記得項莊是在滎陽一帶跟隨霸王作戰。可當日那人的確是項莊。”
也不等蕭何再說什么,彭越加快了語氣,“末將南下之策一直是軍中機密。可如果是在南下西楚腹地之后被人發現,試問丞相,探馬從后方加急趕往此地,需要多久?如果說是末將被人發現,即便是有人北上通知霸王的大軍,這一來一去,需要多長時間?”
依照蕭何的智謀,他如何能不知道彭越在說什么呢。如果是有人北上給項羽傳遞軍情,那這期間所用的時間,根本不夠項羽仔細的布置陷阱,等著彭越去往里跳。
通過時間的推算,這根本不可能是項羽從后方收到了消息,因為步卒撤軍即便是急行軍,也很難趕得上,而且還一點是,急行軍不可能做到讓大軍隱蔽,彭越既然想偷襲運糧隊,派出大量的細作偵查那是必須的,否則他也不會準確的摸清運糧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