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將沉重的頭抬起,那兩道眉目蹙起。
起身,他一步步的走到殿門前將門打開。外面是剩余的兩個兵衛,還有剛剛從外地趕回來的武涉。讓項羽意外的是,陪同而來的還有鐘離昧。
看到項羽面容的瞬間,武涉整個一陣慌亂,倉促之中低頭行了禮,“微臣參見項王!”
那是一種鐵青到了極點的臉色。
盡管武涉已經從兵衛口中知道了項羽眼下正在發火,可看到那臉色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不敢再直視。
“你不是跟隨陳嬰在外頒布新法、實施新令去了嗎。”許是外面流通的空氣讓項羽心中的煩躁退去了幾分,他看著被嚇的不輕的武涉道:“說吧,此番回來,所謂何事。”
“柱國在東海郡北部清仗土地安撫萬民之后打算南下之時,聽到民間流傳了一些污蔑項王的話。雖然事態還算平穩,可長此下去,必然對穩固民心不利,柱國讓微臣回來問問項王如何處置為妥。”
武涉已經說的很是小心了,可還是讓項羽的臉色又冰冷了幾分:“流言中,都是如何污蔑本王的。”
“是一些儒生所傳。所言之語,彭城內也有所傳,項王應該已經……”
“教化萬民,傳揚禮節!這就是他們所傳揚的禮節嗎!儒門賢圣孔夫子,怎就教出了這等弟子!”不等武涉說完,項羽已經冷哼出來。
武涉只能將頭低垂的更加狠了。
好一會之后,項羽才壓住了沖動,“你回去告訴陳嬰,讓他做好新法一事。這些流言和不明是非的儒生,你們暫且不用理會。”
“不讓人將這些儒生抓起來嗎?”武涉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項聲將軍的意思是,將這些儒生鬧市斬殺,再有提及此事者,一律關押進大牢中……”
不等武涉怯生生的說完,項羽冰冷的目光就已經瞪了過去。
真要在此時殺了這些儒生,再關押議論此事的百姓。
只要儒生再到處說兩句諸如。‘大家都看到了吧,霸王今日能為了一己私欲而殺人,明日便能因為其余事接著殺人。此等君王,跟那秦二世皇又有何差異?’
只要自己一個處理不好,很可能楚國內部的貴族都會因此而參和進來。
最主要的是此事發生在土地改革的期間。清仗土地雖然把幾個大族空了出來,可一些小的富戶,他們會不會趁著這等機會做什么呢?
“諾。”被項羽瞪了一眼的武涉生怕被遷怒,趕忙躬身應過:“微臣這就去通知柱國跟項聲將軍。微臣告退。”
然而不等武涉轉身走開,項羽又將其叫住:“等等。”
“項王——”
“回去之后,還是讓陳嬰先暫停新法和清仗土地一事。讓項聲著人在城中戒嚴。傳令各地縣承,民間不得議論此事,若遇到議論者,驅散也就是了。不得抓人。”
“諾。”
注視著武涉緩緩的離開。
項羽的目光轉向了北方。目極天邊,他喃喃自語:“真不愧是漢王,這等事都做的出來。這一招,還真是狠。”
新法和土改不得不停止。至少在擺平這些儒生之前,不得不停止一些事情。
那收回的目光又轉向了戚姬所居房舍的方向。
一直沒有開口的鐘離昧此時眨了眨眼皮,拱手道:“項王,何不直接殺了這些儒生。隨后再傳令各地,但凡看到儒生進城,一律殺無赦。”
“你就不覺得,這事沒有那么簡單嗎?本王可曾做過這些家伙宣揚的事?”
“正因為如此,末將以為更應該殺了他們。”
“本王的意思是,你不覺得這是漢王有意為之嗎?漢王連自己寵姬的名節都不顧了。難道會想不到本王殺了這些儒生,會有什么事情發生嗎?”
“這……”鐘離昧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漢王能用這些儒生做事,我們就不能也想想辦法,讓這幫一根筋的人,為我們做事嗎。”
“解鈴還須系鈴人……?”鐘離昧輕輕嘀咕了一句。看那迷惑的臉色,估摸著沒有弄明白項羽的意思。
“行了,下去吧。好好的操練大軍。真要殺,也得要大軍出動不是嗎!”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