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案子,官府能做的也就是先排查,那些傻傻不知道跑的,或是自以為手法高明沒跑的,多半能叫查出來。
跑了的,十個有八個就是跑了。
除非是欽定大案,滿天下通緝,皇帝隔三岔五關心下案子進展,要不然那些逃犯真沒有多大可能落網的。
早些年還好些,有路引制度在,逃犯于別地無法安身,抓住拷問總能查出來是誰。當下,隨著經濟的高度發展,人員流動也變得頻繁,路引制度名存實亡。逃犯再也不是寸步難行,如此一來,自是更難抓捕。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刑部倒是在萬歷初年建議調整路引制度,在一些地方試點臨居制度。
這個臨居制度和良臣前世的暫居制度很是相似,目的就是使地方官府能夠掌握境內的流動人員情況。這樣,是否有逃犯就能迅速查清。
可惜,這個制度沒能推廣就夭折了。
原因是遭到了士紳階層的強力反對。
齊浙東林諸黨一起反對這個制度。
因為這個制度會影響他們的利益。
在南直隸和浙江一些經濟較好地區,大戶人家藏人現象十分突出,而此現象是由投獻和避稅造成的。
簡而言之,一些地方的士紳根本不愿意官府知道地方上究竟有多少人,有多少田,又有多少是佃戶,多少是“家奴”。
方方面面的限制注定良臣不可能短時間內把譚千牛找出來,他的時間也不多,最遲三月底就得回京。
所以,他只能行此手段。
他不相信譚千牛會拋妻棄子,不顧父母死活。
為此,他需要譚千牛知道發生什么,這便有了外面的傳聞。否則,以他魏公公的身份和見識,如何會將這事鬧得滿城風雨呢。
……..
三天了,譚千牛始終沒有露面。
良臣也不急,總要有個時間。
估摸譚千牛也不可能跑多遠,也絕不可能不打聽家里的情況,所以等他收到消息再加上考慮的時間,沒個七八天不會有結果。
第四天的時候,滄州那邊派人過來。
滄州來人不是為三元觀發生的命案興師動眾責問良臣的,而是感謝良臣為地方除惡的。
如良臣所想一樣,滄州兩級官府在知道三元觀發生的事情后,不約而同的認定魏公公是除暴安良。
價值幾萬兩的土地,足以使滄州的州縣兩級官員知道怎么做。
那滄州來人可是使了勁的拍魏公公的馬屁,最后,奉上一只小盒子。
盒子中是一萬兩銀票,京師大通錢莊滄州分號開的,可在北直隸和京師自由通兌。
“此事滄州上下也是出了力的,若無同知配合,咱家如何能將那些不法之徒一網打盡。你且回去吧,咱家在皇爺那會如實說話。”良臣隨口說了句,命小田將盒子收下。
“那就多謝公公了!”
滄州來人也知趣,他不關心魏太監說什么,只關心魏太監拿不拿錢。
“小人告退!”
滄州來人很懂得察言觀色,當下就告辭。
良臣看著來人背影笑了笑,太監這個身份有時候真的挺有用,至少滄州那個同知就挺擔心自己這個太監會不會在皇帝面前說他的壞話。
這么大個三元觀,作惡這么多年,你滄州上下如何就不知情了?
滄州來人走后沒多久,王主薄就來了,他是代知縣顏良來的。
………
這幾天顏良過的也不安穩,每日提心吊膽,總怕魏家老二連累自己。可又不敢出面制止魏老二,于是便讓王主薄過來委婉的表達盡快釋放譚家人的意思。
“咱家知道了。”
良臣如何會放人,隨口說了句,話鋒一轉問王主薄:“咱家讓縣里嚴打,懲治一批不法之徒,為何遲遲不見縣里有所動作的。莫不成咱家說話就一點用也沒有了?”語氣明顯不快了起來。
“魏公公,縣里正在嚴打,已捉了十多人…”王主薄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