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一怔,眼睫抖了抖,沒有回答。
炎馳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也沒有繼續追問。
兩人相對而坐,陷入沉默,男人的目光找到空隙,慢悠悠凝到女孩身上。
這兩天秋老虎,氣溫又起來了。
她的旗袍也變薄了。
旗袍佳人立在海棠花下,眉眼如畫,擺弄茶具的姿態自然優雅,怎么看都是賞心悅目的。
倪裳今天穿了件倒大袖,袖子的材質是半透提花棉,精致菱形花格之下,兩條如玉細臂若隱若現。
這條旗袍最別致的設計在于,立領處加了條絲帶做裝飾,薄紗細帶輕盈飄逸,從側領墜到胸口,又仙又美。
炎馳的目光順著絲帶落至女孩腳面,目光頓住。
奶油白的小平底鞋很適合她,稱得一雙纖足更加秀氣。
而且她皮膚比鞋面還要白皙,比羊皮還要細嫩……
他眉梢很輕地抬了下,大方贊賞:“好看,配你。”
倪裳順著男人的視線垂眸,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她嘴角彎出細微弧度。
見男人杯子空了,倪裳端起水壺,眼神詢問。
炎馳搖頭:“不要了。我不愛喝這玩意兒,澀嘴。”
倪裳放下壺,很小聲:“我也是。”
她品不出茶香來,只覺得后味都是苦的。
炎馳摸出手機:“那我點兩杯奶茶咱們喝?”
倪裳眼睛一亮,隨即又搖頭:“不行,奶奶要看見,又要說我了。”
男人輕呵了聲:“管你這么嚴呢?”
倪裳撇撇嘴:“也不讓我點外賣,說那里面都是地溝油……”
倪裳沒告訴男人的是,她會在晚上趁奶奶睡著后,偷偷點外賣。
讓送餐的騎手繞到后窗,她拿繩拴著小籃子放下去,把“地溝油”宵夜拉上來……
“這好辦啊。”炎馳揚起眼尾,“以后你想吃什么給我說,我給你送過來。”
倪裳睇他一眼:“奶奶才不會給你開門呢。”
炎馳抬眸看二樓,唇角微勾,語氣浪蕩狂放:“老子兩下就能翻上去。”
他俯身就近她,玩味低語:“你給我留個窗,行不?”
男人的嗓音壓得沉緩,濕熱的吐息撲灑白嫩耳廓,倪裳耳尖一燙,頭皮都泛出酥麻。
她呼吸微滯,隨即側頭閃避曖昧:“你又——”
“囡囡!”
倪裳一驚,下意識立刻和男人拉開距離。
她轉過身,看見奶奶不知道什么過來了。
老人的視線在他們之間晃了晃,面上無瀾,只說:“人家叫你們過來呢。”
“來了!”倪裳應著,趕緊端上茶盤走開,一眼都沒再看男人。
炎馳盯著女孩燒紅的耳朵看了兩秒,舌尖頂了下腮幫,也邁開長腿跟了上去。
工作人員已經完成了初步查看。
跟炎馳那天預料的一樣,倪家的老宅缺失太多,還多次修建改造過,確實很難夠到文物的標準了。
不過鑒定人員倒發現不少貨真價實的古董,從院里的陶瓷魚缸到屋內的金絲楠木雕,個個都很有看頭。
那位姓胡的工作人員又問起已故倪老爺子的信息,在考慮是不是能將老宅鑒為“名人故居”之類的。
倪向黎留下的東西,大部分都存放在儲物間。
倪鴻幸用鑰匙打開儲物間的門后,跟進來的好幾人都不由發出輕聲喟嘆。
這哪里是雜物間啊,簡直一個老時代的小型博物館嘛。
一屋子的紅木,樟木,楠木打的立柜和書柜,裝的除了老書舊籍外,都是手藝人吃飯的本事和家當——布料,工具,圖樣,還有一些老式的成衣成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