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打開立柜翻找太爺爺的資料和相冊,她身后有人突然出聲:“那個——”
倪裳扭頭,看見一位戴眼鏡的工作人員高高指向她旁邊的書柜頂端:“那也是個古董老箱子吧,是黃花梨的?”
“我不太清楚。”倪裳答。
他又懇切問:“那可以給我看看嗎?”
倪裳頷首:“您自便。”
工作人員推了下鼻梁上的鏡框,臉上帶著隱隱的興奮。他個頭不算低,站過去稍一墊腳便抓上木箱,胳膊用力往外一抽——
倪裳后背一緊,像感應到某種危機提示,刷地抬頭看。
那只黃花梨老木箱上,居然還疊著幾個扁平的木盒。木盒驟然失去支撐,一個個搖搖欲墜,其中一個眼看就要砸到下面的桌子上。
倪裳一驚,想都沒想就撲了過去——
“小心!”
男人高聲急呼。
倪裳已經不管不顧撲過去,將桌上的東西抱進懷里。
幾乎同一時刻,她自己又被圈進一個結實的臂彎中。
炎馳將女孩緊緊護在懷中,將自己的后背亮給高空墜物,一條胳膊又眼疾手快地擋開掉下來的各種小東西。
他身后的鑒寶人員嘩啦啦涌了過來,啊啊哦哦驚叫出聲,手忙腳亂接東西。
“怎么樣?”炎馳握住倪裳的肩膀,將她從自己懷里扶出來,急切問,“砸著你沒?嗯?”
倪裳置若罔聞,她脫開男人的手,一臉緊張地翻看自己懷中的東西——是條色澤晦暗的老裙子……
“對,對不起——”戴眼鏡的工作人員慌張道歉,“我真沒看見上面還有東西!”
他坐在地上,一條眼鏡腿歪到脖子后面,懷里還緊緊抱著那個黃花梨木箱。
除了面如土色的倪鴻幸,一屋子鑒定人員都摔得人仰馬翻,齜牙咧嘴的,但手里的老物件全都接住了。
懷里的月華裙沒事,倪裳剛緩出口氣,就聽到奶奶的聲音:“炎先生,你是不是傷著了?”
她心中驟緊,抬頭一眼就看到炎馳手上觸目驚心的紅——從虎口快到手腕,不長不短一道傷口。
應該是被剛才盒子里掉出來的東西劃的。
男人沒受傷的手還攬在她肩頭,他抬起流血的手背瞟了眼,語氣稀松:“沒事兒。”
倪鴻幸又忙去攙扶地上的工作人員起來。
倪裳看著男人手上擴散的血跡,齒尖慢慢咬上下唇。
她扯了下炎馳的袖口:“你跟我來。”
他們離開儲藏間,來到堂屋。
倪裳讓男人坐在木沙發上,很快找來醫藥箱,又利索翻出藥棉,消毒酒精,繃帶……
拿起棉簽擦拭傷口時,倪裳的指尖在微微打顫。
一顆心依然跳得很厲害,卻不是因為剛才的意外。
她想起了在高原營地的那個夜晚,男人將橡膠套纏在大臂上的場景……
這是他,第二次因為自己受傷了。
“抖什么啊你,嚇著了?”炎馳吊兒郎當的跟個沒事人一樣,就好像受傷的不是他。
倪裳沒理會男人的話。她輕輕抓上他沒沾血的手指,翻過受傷的手掌仔細檢查,眼睛還往他另外一條胳膊上看:“你別的地方,沒傷著吧?”
“沒。”炎馳漫不經心的,黑眸出神般定在牽著他的那只小手上。
女孩的手纖白柔嫩,搭在男人又是血痕又是青筋的麥色手背上,對比扎眼。
柔軟的掌心貼上他指尖時,觸感好像溫溫糯糯的小布丁……
倪裳皺起眉,還是有點不放心:“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炎馳不屑嗤聲:“這點兒口子,怕還沒到醫院就愈合了。”
他真心覺得這就不叫事兒。
摩托車手摔車受傷是常有的,他傷過筋骨也動過骨。這么道小口子,根本算不得什么。
倪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