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不開嗎?前面就是窗戶。”
“不過這里是六樓,就算你跳下去也死不了,或許你的傷勢會更重,全身粉碎性骨折也不一定。”
“到時候你的家人失去了女兒,一定也會想不開。”
……
旁邊是一個清澈陽光的聲音。
我扶著護欄的手微動,這對我來說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我本能的想要看看他長什么樣子,可我什么都看不到,這種無助感經常浮上心頭。
自從看不到了之后,我的嗅覺似乎變得越來越靈敏了,我聞得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兒,是梔子花香。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來這里吹吹風。”
我一直都不知道這個病房里面還住著誰,只是聽聲音,我的左邊是一個年過七十的老奶奶,右邊是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昨天出院了,老奶奶經常坐在床邊自言自語,兒女曾經過來看過幾次,大多數都是來照顧老人,卻說一些言語指責的話。
我還從來不知道這個病房有男孩子,我聞到了他身上還有消毒水的氣息。
“你是新來的嗎?”
我問。
他說:“今天新來的,就在你旁邊,只隔著一扇隔簾,以后我就是你的新病友了,你好。”
當時在我的腦海里浮現了以下幾個問題。
醫院的病房可以男女混住嗎?
主動來搭訕會不會是個變態?
他為什么不介紹名字?
出于禮貌,我還是接下了話茬:“你好,我叫蘇曼。”
“你好,我叫小草!”
“……”
我覺得他可能是精神科的病人。
“護士!護士!”
我喊了兩聲,護士走了進來,問:“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循著那少年的聲音指了過去,護士果然疑惑的問:“你是哪個科室的啊?我怎么沒見過你?”
“護士姐姐,我是剛住進來的。”
他說的理直氣壯,言談之間還是笑嘻嘻的。
我少見這樣樂觀的病人,我懷疑他根本就沒病。
“剛住進來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叫什么?之前在哪個病房?你的主治醫生是誰?”
護士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就在我以為炸出了這個少年的名字時,門外卻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護士被叫出去了。
反而我是一頭霧水,那個自稱小草的少年說:“真過分,我剛才想救你,你卻想把我趕走。”
“你不是這個病房的病人,護士不認識你。”
我扶著墻壁,向前走了兩步,然后再摸黑走到了我自己的床位,一連幾天,我已經可以基本熟悉眼前的黑暗。
小草說:“我是剛搬進來的,她不認識,一會兒她就會認識了。”
“哦。”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我冷漠的蓋上了被子,拒絕和他繼續交談。
我并不是這么一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孩子,雖然慢熱,卻從不排斥。可病痛和突如其來的災難的確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內心,讓人在一夜之間長大,我誰也不想去相信,面對任何人我都不想接觸,我只想一個人獨處。
過了一會兒護士走了進來,的確給這位小草安排了床位,他沒說謊。
不過他的確是個話癆,他的話真的很多。
我從來沒見過有一個人像他這么能說會道,如果他傷到的是舌頭,我想他一定痛不欲生,沒準比我還想就從這個樓層跳下去。
“蘇曼,你媽媽來了。”
護士的聲音沒能讓我放松,卻讓我繃緊了神經。
媽媽一改嘮叨,沒怎么說話,只是給我準備了餛飩吃,她說:“醫藥費你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