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伯在廊下是長久的沉默,我以為他是在等我開口,正當我想要開口表明會照顧好陸謹修的時候,陸大伯說:“如果謹修沒有挺過去,你打算怎么辦?”
我一怔。
我以為在這種時候,親人才應該是最堅強的后盾,可陸大伯卻已經將最壞的打算都已經想好了。
他看向我,就像是看一個年輕的孩子沒有什么區別:“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離婚協議書,如果謹修這一次沒有挺過來,你就離開陸家,再去找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另一半。”
“伯父是害怕我奪家產嗎?”
我直白的問。
沒有人會不喜歡錢財,但我也知道不屬于我的就是不屬于我,本來我也不應該有這份資產,我從沒有貪戀。
“我不會奪家產,我也不會離開,謹修不會有事,我會在他的身邊照顧好他,伯父,請你相信我。”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陸大伯說:“離婚協議書已經在準備了,簽不簽是你的自由,簽了它我還會給你一筆補償金,如果你不簽它,以后你就要做一個寡婦,而且得不到陸家的一分錢,你考慮清楚再跟我說。”
陸大伯準備離開,而我沒有猶豫。
“伯父,我不需要考慮,這離婚協議書我不簽,我就守在他身邊,我哪兒也不去。”
我的眼神足有堅定,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沒有過腦子。
我沒有想過如果他真的沒有挺過去,我或許真的要當一輩子的寡婦,后來我想,做陸謹修的寡婦,我也不虧。
陸大伯望著我,看了很久,最后還是離開了。
我想他一定是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威爾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我從沒見他這么疲累過。
陸謹修在這一天被送進了IUC,我沒想過,這個用單薄身體扛起一整個陸家的陸謹修會在這一天突然倒下,他倒下,就像是整個天都倒下了。
ICU能夠探望的時間有限,威爾將這個機會讓給了我來選擇,陸大伯也將那些陸家的人都帶回去了,大約是想要給我一個和陸謹修單獨相處的機會。
雖然這個時候我說的話,陸謹修不一定能聽見。
他穿著單薄的病服,躺在了病床上,分明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一轉眼就變得面目蒼白,他渾身上下都插滿了管子,像極了一個瀕死的病人。
他只有睡著的時候,眉目才是舒展開的。
我坐在了旁邊的椅子,威爾說他這個時候不會醒過來,讓我在他的耳邊說說話,或許能夠喚醒他的神志。
在醫院看慣了生死的威爾,他看過奇跡發生,我相信他說的辦法。
“陸謹修,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真有點后悔了。”
我說:“其實剛才陸大伯說已經給我準備了一份離婚協議書,只要是我簽字,他就會給我一筆錢,然后我嫁給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我很堅決的拒絕了,不僅僅是因為我和你簽了合同,我只是不想你死。”
“可現在啊,你渾身上下都插滿了管子,好像隨時都可能就這么死了,陸大伯說了,如果我不簽這份離婚協議書,這一次你如果真的沒有挺過去,我就會成為寡婦,也不會得到你們陸家的一分錢。”
“錢不錢的我倒是不介意,只是寡婦啊,這輩子就要守著你的墳頭過日子了,雖然你是我的老板,是我的上司,可也不能就這么讓我一輩子不嫁人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