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歸荑淡淡的挪開目光,再提起筆時卻發現順暢無比。
眼盲之后他再也提不起筆,看不到這個世界,也不看到他面前的畫紙。眼睛好了之后,他卻發現自己仍舊還是提不起來。
他沒了初心,再也繪不出來一幅滿意的畫卷。
他不是落不下筆,不知道畫什么,而是他曉得自己畫出來的不盡人意,再也不如當初。
靜和公主的出現提醒了他,他的輝煌榮耀都只是曾經,如今他什么也不是,空有畫技,卻無畫意。
美人圖他并不是第一次畫,落成了之后,視線卻有著朦朧起來。
有些記憶很遙遠了,即使是很遙遠,回想起來卻深刻又清晰。
記憶中的那個少女是在群芳中起舞,甚至能引來翩翩蝴蝶為她伴舞。半空中的玄月散發著皎潔柔和的輝芒,籠罩著她,神圣而高貴。
也將他拉入了一場人間盛宴。
“啪——”的一聲,牧歸荑竟然是捏斷了手中的畫筆。
看著面前這栩栩如生的畫,牧歸荑忽然冷笑了一聲,“過來。”
沈今朝不明所以,怎么牧歸荑就突然心情不好了,難道是她不好看,讓他畫著覺得為難?
不可能啊,她覺得自己很好看的。
走過去一看,畫好好的,出乎意料的好。
“公子,有何吩咐?”
“這畫如何?”
搜腸刮肚了一番,沈今朝憋出一句話來,“公子畫的很好,公子的畫藝舉世無雙。”
“可比柯陵游的好?”
沈今朝很迷茫,她從來沒有見過柯陵游的畫作,又怎么知道誰比誰的好?
但是覷了一眼牧歸荑的神色,她還是夸道,“不及公子十分之一。”
“在你心中如何?”
“舉世無雙,無有其二。”
牧歸荑的眉眼之間染上了一點不耐煩,“你能不能換點別的詞?柯陵游沒教你讀書認字嗎?”
沈今朝干笑了兩聲,換了法子夸道,“公子的畫作就好像最鋒利最華美的寶劍,是這世上很珍貴的瑰寶。”
“你的意思是,我的畫作空有其表沒有靈魂,用作觀賞也沒有什么意義了?”牧歸荑似乎是故意和她作對,“只能做毫無用處的東西?”
“……”沈今朝張了張嘴,左思右想,“奴婢沒有這個意思。”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你不就是想趁機訛這張畫?我告訴你,沒門兒!”
沈今朝:?
她覺得吧,凡事不能看表面,給一個人定義那得相處久了才知道。
沈今朝眼眸深邃,然后深以為然的道,“公子言之有理,是奴婢妄想了。”
牧歸荑像吃了蒼蠅一樣盯著她好一會兒,“你還真是這樣想的?”
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沈今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公子說的都是對的。”
牧歸荑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既然你說我說的都是對的,那我問你,我說你是我的妻子,是不是對的?”
兩人各自愣來愣去,這一回換沈今朝了。
沒想到牧歸荑來這么一招,她深吸了口氣,“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公子這句話便是一時糊涂,當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