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是柯陵游的人，包括另一個，她們都是。所以他留下了她們，想看看她們玩什么花樣。
卻沒有想到她們這樣容易就都上了他的當，對他芳心暗許，非他不可。
身后的這個女子也一樣，他只是輕輕的撩撥她就紅了臉，然后同他沉淪，短短一個多月就為了他背叛柯陵游，出謀劃策讓他假死遁逃。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時候，心里念著的人忽然變了個樣。
他自己也很迷茫，為什么會這樣呢？
她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放在人堆里都只會讓他覺得除了那張臉一無是處。
隔天柯陵游斬首的時候，牧歸荑帶著沈今朝去了霖滄山。
他眺望著遠處，只覺得人的一生當真如此縹緲。美滿的人分外美滿，寂寥的人分外寂寥。
“茹云的真名是什么？”牧歸荑忽然淡淡問道。
沈今朝心下詫異，唯恐牧歸荑發覺了什么和青鸞生疏，鬧出什么事兒來，只能如往常一樣問道，“奴婢不知。”
不知是他在講什么，還是不知真實名姓是什么。
牧歸荑突然覺得好沒有意思。
這空蕩蕩的人間，讓心也空蕩蕩。
牧歸荑說，“我的眼睛其實一直都看得見。”
沈今朝沉默了一下，她不確定牧歸荑是不是在詐她，但是如果他說的是事實，那她一開始就被他看在眼里。
“青鸞，她的代號是青鸞。”
鬼使神差，她出賣了青鸞。
“青鸞……”牧歸荑默念了一遍，然后笑道，“青鸞陪伴了我兩年，可是她從沒有進過我的心里。”
從一開始他就識破了青鸞，可是兩年卻不及沈今朝的一個多月，他知道自己是著了魔。
他明明心心念念的是薛茹云。
“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恩愛白頭，兒孫繞膝。夢見你說你是沈今朝，不是柯鶯。”
沈今朝心里有什么快速的閃過，還沒來得及抓住，牧歸荑已經一躍而下。
她頓時慌了，瘋了一樣想抓住他，卻只摸到了他的一片衣角，她甚至沒能來得及抓住，他已經消失在霖滄山下層層的霧氣之中。
找了很多天，才在一片亂世之中找到牧歸荑的尸體，他的尸體沒有一片好的地方了。
沈今朝珍之重之的將他的尸體帶回牧府。
青鸞撞死在了他的棺木之前。
牧歸荑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的遺言，沈今朝哭不出來，她守完靈堂出來，外面的黑夜格外的陰冷。
在這一局中，沈今朝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局中人還是局外人。
她好像什么也沒有做，什么也沒有參合，卻一個一個的都離去了。
她站了許久，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身處虛空轉生臺。
她忽然有些慶幸這個任務結束得是這樣的快而短暫，又有些遺憾牧歸荑身死得那樣凄楚。
看似誰都有了結局，又似乎誰也沒有落得一個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