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天上云卷云舒,陳洛說不上的愜意。
透過紗窗,一個青衣小廝從長廊中遠遠地快步走來,看見陳洛后,躬身一禮,輕聲道:“陳公子,老爺在書房請你一敘。”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隨后就到!”
小廝又是一禮,陳洛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又瞧了瞧自身,撣了撣衣袍上的灰塵,徑直的向著林如海的書房走去。
林如海的書房位于東路院前,與雅菊齋僅僅隔了兩個穿堂,以及七八間雅房。
不緊不慢地走在長廊上,越過穿堂,路過的小廝丫鬟和他恭敬的行禮招呼。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陳洛便來到林如海的外書房門外。
還不等陳洛敲響木質門環,就聽見林如海略沙啞的聲音,“是子川吧!進來……”
陳洛推開木門,書房內的溫度明顯高于外院,熏爐中的炭火也未曾熄滅。
只見面容枯槁,消瘦不堪的林如海在寬大的衣袍下顯得格外瘦小,喘息也格外沉重。
林如海喝著碗中苦澀的湯藥,即使是進來的陳洛都能聞到那一絲沖鼻的藥味,想來如果不是熏爐中的香氣掩蓋,這書房中確實難熬。
陳洛進來躬身一禮,袖袍前傾,恭敬道:“見過林師!”
“坐吧!”
即使是兩個字脫口而出,林如海中氣也略顯不足。
陳洛找了個臨挨著的位置,坐了下來,瞧著林如海的神色,不忍道:“先生還是多以身體為重,雖鹽業重大,但是萬望保重貴體……”
林如海干咳了幾聲,笑著點了點頭,卻也沒應承下來,虛弱地道:“子川,你說的我又何嘗不懂。但我身負皇恩,身系江南千萬戶百姓鹽業,又怎能失責……”
“先生……”
林如海還沒等陳洛說完,便打斷道:“你明日便離開揚州了嗎?”
見林如海不愿在提及這個話題,陳洛也無奈,只得答道:“是的,明日中午離去,東西都已經收拾完備。這一年多謝先生指導!”
言畢,陳洛起身對著林如海正肅行禮,然后林如海受完一禮后,便抬手讓他再坐下。
對于陳洛來說,林如海雖算不上他的授業恩師,但是就像林如海所說,他們兩個有半師之誼。
所以這一禮,林如海也受的起。
“若無言希先生舉薦,你也不會來這,那你今后又有何打算?”
林如海又茗了一口湯藥,苦澀的味道實在難言,又從書案上取了幾粒冰糖,含在嘴中問道。
陳洛自然不會含糊,直陳道:“揚州這邊事了,先回言希先生身邊完成課業。大概十一月初便北上神京,那邊有我二叔照應,且好友今年春闈下場,我也在神京備考。”
林如海暗自俯首,撫著胡須道,“也是,你二叔現在貴為工部左侍郎,在京中備考當真不錯。若無恩科,三年后會試,看來子川有望在二十歲之前進士及第,這等天資我亦不如也。大夏立國近百年,這等年紀有此殊榮者也不過十數人爾。”
林如海看著沉穩的陳洛,仿佛意氣風發,指日可待。
陳洛笑著,拱手道:“那就多謝先生吉言,希望到時能與先生把酒言歡。”
“哈哈,一定!”
看著從容的陳洛,縱是已知行將就木的林如海,也動容不已,這氣度當真不凡,連著自己都有些追憶與向往。
林如海似乎思量許久,沉聲道:“子川此去神京,我有一事相托,不知子川可有時間!”
陳洛忙站起身來,道:“先生折煞我也,但講無妨!”
聽聞林如海有事相托,陳洛此刻心中也有些明了。果不其然,就聽見林如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