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女,六年前曾孤身前往神京外祖母家中。
子川也知道,我這巡鹽御史之位何等兇險,加上拙荊早亡,恐其過于傷懷,再者我公務繁雜,故遣其離開。
等到子川北上之時,可攜我一封家書,交于我兒手中,不甚感激。”
陳洛趕忙按撫將要起身的林如海,問道:“不知師妹芳名,外祖母家位于神京何處,此事不過舉手之勞,不敢受先生大禮。”
林如海用袖口輕抹眼角,稍顯哽咽,“我兒名喚黛玉,現居神京城西,榮國公賈府。”
“榮國公賈府,勛貴之后,此事易爾,萬請先生放心。”
陳洛點頭應和,又道:“先生寫信時切莫傷神,我明日一早前來取信,可還有什么東西要捎給師妹。”
“好!其他東西暫且不用,她外祖母憐愛她,應不缺其他吃穿用品,此事就有勞子川了。”
陳洛搖了搖頭,對于他不過是一件小事。但是對于思女心切的林如海來說,除了鹽業,這就是頭等大事。
陳洛很欽佩,對這種人也很無奈。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心中的抱負,也為了知遇之恩,真的是舍棄了全部,包括家人。
就像他那去世的老爹一樣,真正的是茍利家國生死以,不應禍福趨避之。
要說陳洛對于自己的老爹有多恨吧!其實也沒有多少。
就連記憶中的形象也沒有了多少,常常是聚少離多,一心撲在了天下百姓心中,但終究是他父親......
這十多年來,陳洛也漸漸能理解這些人的價值觀,雖然與他的價值觀不甚投契,但是這些人為了江山社稷也足以讓人動容。
陳洛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林如海的書房,漫不經心的走在長廊中,瞧著風云變幻,感慨良多。
“爺!你怎么在這,你不怕凍著了?”
思量許久的陳洛,被這一聲不忿且關懷的聲音驚醒。
轉眼一瞧,就看見一個憨憨的妮子托著下巴,神色懇切的對著他說道。
陳洛笑著搖了搖頭,摸了摸香菱的發角,甩掉思緒,揮袍灑脫道:“走,吃飯去!咱們明天回家!”
“回家!”
香菱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著陳洛錯過身來,還在原地呆愣愣的站著,嘴角還浮現一絲傻笑。
陳洛無奈,輕敲她的小腦袋,“醒醒,又發迷糊了!”
香菱看著陳洛,雙頰蘊紅,嬌俏不滿一聲。
“爺!”
陳洛也不理她,直直離開,香菱也連忙在身后追趕。
……
月光如水,撒潑在人間各處,一夜無言。
翌日,風和日麗。
“還望先生保重身體,等我來年高中,必為先生喝!”
“走吧!珍重,替我向言希先生問好……”
“一定!”
林如海在院門外看著遠遠走起的少年背影,轉身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