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來,六兒的這個年紀,也不太可能專精兩種分支,所以應當便是以醫理為長。
只是不知道這個當師傅的青光道人,又是以什么本事為底?伍琪在心里頭盤算了一陣,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念及于此,伍琪那本來有些放松下來了的心思,也不由得重新繃緊了去——本以為能力抗僵尸已是學有所成了,但現在看來,左右不過是剛剛入門了的程度而已。
要知道,九叔到現在都只教過伍琪外功的修煉法門,關于劍訣與符咒,他卻是到現在都還沒接觸過。
這里頭可能也有著伍琪入門不過一月之久的原因,但即便理性上能夠接受,在內心深處,伍琪卻還是希望可以早些接觸到這些更為玄妙的東西。
胡思亂想之際,九叔和青光道人也已經把話給說了個明白,一番客氣過后,九叔便開始準備起了接下來的工作。
他要給‘任大老爺’重新上妝才行。
九叔一個眼神過來,伍琪和文才便是心神領會。二人紛紛起身,撤桌移凳,再從旁屋里頭把那死沉死沉的硬尸給抱了進來。
棉布褪去,上頭沾染著黃綠相間的粘液,便發出好似膠水一般的響動。
眼下任大姥爺的臉皮此時已經完全沒了形狀,只余留下了一灘狼藉,常人若是看到了去,怕是連帶著一星期都不會想沾腥葷了。
而在揭開棉布的同時,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氣味便沖天而起,當即對著伍琪與文才撲了個滿懷,二人屆是臉色一變,紛紛錯開了腦袋,這才敢繼續大喘氣。
“這味道……怎么爛的這般厲害?”
手里提拿著用具的九叔上前,此時也是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只因這僵尸連五官都給融成了一團,此時都輪廓都已經看不清了去,這沒了底子,他又該如何下筆?
如此一來,情況一下子便有些僵硬了去,可還沒等九叔想出法子,一旁的六兒便快步上前。
她瞪著眼睛,打量了幾眼這一堆爛肉,甚至還把腦袋都給湊了進去。
那模樣沒有丁點的忌諱,反而在此刻看得仔細,仿佛正端詳著什么稀罕東西似的專注。
“道長,這僵尸身體里的陰郁之氣已經散了很多,自然也就沒了自愈的傾向。就這副模樣,恐怕到了晚上都成不了尸。”
這話聽的伍琪微微一愣,因為這個說法他只在書上看到過——僵尸體內的陰氣消散,它便像是沒了臟器的人,只是具空殼罷了。
再等上一兩天的功夫,即便不去曬太陽,也會自己變成一灘黃水,再也看不出人樣來。
九叔自是明白這里頭的門道,他皺起了眉頭,顯然沒料到這種情況。
“居然會爛成這樣?”
那青光道人似是明白了九叔的念想,此時笑著出聲說道。
“一眉道長,我徒兒主學醫理,這殮妝一事她也知曉不少,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讓她上手一試。”
這六兒還會殮妝?
別說是伍琪和文才了,此時就連九叔都是一副出乎意料的模樣。只因這手藝本就偏門,通常來說也只有經常接觸尸身的茅山中人才會這一手的功夫。
但卻從未聽起別人提起過,這修習醫理之人還會一手殮妝的說法。
六兒被眾人凝視,也不見怯場。她反而輕哼了一聲,頗有些自傲地微抬起了下巴。
既然有這般的底氣,九叔也不介意讓這小家伙露一手。他輕笑兩聲,便微微點頭,遞過了手頭上的涂料。
“那就拜托小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