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六兒從外走來,伍琪和青光道人紛紛轉過身去,輕聲問道。
“如何,那婦人的目盲,可有醫治的法子?”
六兒輕輕搖頭,滿臉的不甘。
“沒有法子,她的眼睛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了……兩個眼球已是無用,以我之術,根本看不好這個毛病。”
方才和那婦人說完話后,六兒便一直打量著這人的眼睛,如今一陣擺弄,卻還是找不到法子,這讓她很是感到挫敗。
青光道人知曉自家徒弟的脾氣,這會兒點點頭,輕聲說道。
“也罷,你盡力便可,還是不要這般上心了。若是實在過意不去,留點物件給這幫人,也算是結個善緣。”
況且方才在青光道人的幫襯下,六兒還改了那老婦的藥湯方子。
要說這中風雖不能根治,但若是長久飲用這小香雀秘調的料,多少也是能好轉些的。
伍琪點頭應和,念頭正是如此。他反手,從背囊里頭取出了一張剛剛落成的符紙。
“丫頭,把這符咒送給他們吧,我就不過去了。”
黃底紅筆,不見亮光,筆畫簡單。二人只是一掃,多少也看出了些許的門道。
伍琪此番給出的,是為祈符。此類符紙善于貼身攜帶,里頭的陽氣充沛,可保人在夜間行路,不撞煞,不碰邪,多少也算是個小號的護身符了。
六兒雖說還有些不太情愿,但對那苦命的盲眼姐姐卻是頗為上心。也不見過多糾結,便接過了伍琪的符紙。
是以天暗,已到了該入睡的時候。
等到六兒送出去了符紙,三人便簡單地分好了地界。左右扯來了一堆干燥的茅草,簡單地裹了兩圈,便算是能保暖的鋪蓋了。
出門在外,自是容不得太過于講究。
這道理就連六兒都明白,她未有抱怨,不過一會兒便熟睡了過去。
伍琪背靠在了承重柱上,并未躺平了去,自是睡得淺些。隨著夜深,他也隱約地聽聞到了一個頗為古怪的聲音。
那是女子低聲啜泣,才能發出的響動。
伍琪眼眸微顫,似是躊躇了一番,最后還是按下了心思,裝作未能聽見……
被自家小叔嫌棄,這里頭固然也有著緣由,可歸根結底,卻還是老人家放任不管的結果。
這個中的苦難,外人不足道也。
可世人皆苦,卻是并非只有她一人這般困苦難當。要知當下年代正是亂世,若是逢人便心軟,那這一路,伍琪勢必會走的很辛苦。
如此想來,伍琪便只是暗暗地嘆了口氣,繼而緩緩睡去。
…………
第二日大亮,伍琪一行人洗漱完了,再就著火坑,暖了暖行囊里頭的干糧,便再度上路。
一日相處,再加上六兒幫襯,此番那富貴已是再無警惕心理——若是真有歹意,昨晚應該已經下手了才是。
他靦著臉,對著伍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絨毛微長的半大小子,這會兒哼唧了兩聲,最后在自家娘親的催促下,才輕聲說道。
“昨日多有得罪,還望道長見諒,別往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