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小會兒,伍琪目光順勢一走,邊將桌上的東西都給看了個遍。
五菜四葷,有牛有魚,勾的是芡,鹵的是料。外頭秋風一刮,這氣味便倒轉而起,撲騰到了二人的鼻子里頭。
干糧何比鮮肉?這氣味入鼻,便是惹得六兒肚子咕嚕一叫,也讓那漢子笑得愈發張狂了。
“哈哈,小姑娘若是餓急了,先行上手便是!咱們雖是宗門之人,但行走在外,自當隨性而為之!若還是抱著那條條框框死守不放,反倒是落了下乘。”
這話出口,當即讓六兒露出了些許警惕的模樣——她可未曾記得,自己有報出過身份和來歷。
相較而言,伍琪就隨意多了。他道了聲謝,上手便拿了兩片鮮亮的鹵牛肉,往著嘴里一送。
當真是鮮香可口。
這番模樣,便讓六兒那剛提拿起的幾分冷意都給沖散了去。她又急又氣,伸手便朝著伍琪胳膊一擰。
“呆子!你是餓死的嗎!”
“哎,別掐人啊……你自己不會看嗎?人家這模樣,是什么身份你難道不知?”
六兒皺緊了眉頭,又轉過頭,再行仔細打量,這才在這笑吟吟的漢子身旁,看到了一柄厚實的檳榔錫杖。
此物身長兩米不及,通體烏黑,唯有上部為仗頭,摻以錫,鐵成型,圓弧有致,附環其中。而這上頭更是大環套小環,接連成片,看上去好不精致。
眼見此物,六兒微微一愣,喃喃自語道。
“這……是錫杖?這不是只有比丘趕路時候才會用到的東西嗎?”
比丘十八物之一,應有三用。
其一乞食,代以敲門,不擾人家。
其二驅蟲,鈴鐺作響,邪物消退。
其三防身,游學在外,重器相護。
這些東西都是記載了書上的知識,伍琪知曉,她六兒又怎會不知道?如今反應了過來,也不算太慢。
她躊躇了小會兒,思緒涌動,這才算是領會到了伍琪方才說得內容要點。
“你手持錫杖,卻不剃度,出手闊綽……難道你是佛門俗家弟子?”
那漢子嘿笑兩聲,正好伙計遞過湯碗和新酒,他順勢起蓋,將那火辣辣的白湯灌了個半碗,便一一推到了伍琪和六兒的面前。
“初次見面,在下佛門俗家弟子,大名姚二!看二位的年紀,我應當是癡長你們幾歲的,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姚大哥便是。”
伍琪接過平碗,仰頭一飲,那烈酒入腹,讓他呲牙咧嘴。
“在下茅山弟子,大名伍琪。”
六兒眼看著呆子都接話了去,也不好讓人覺得小氣,便正了正臉色,端起酒館小抿一嘴。
火辣燙喉,這滋味最是難受。她咳嗽了兩聲,連著五官都給扭成了一團。
“咳……青陽山弟子,叫我朱六就行。”
這讓伍琪不由得撇去了半眼,悄悄地露出了一個有些意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