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就近的兩位酒客,他們都是土匪出身的脾氣,這會兒怎會被血氣嚇退?眼看著兄弟慘死當前,那眼珠子都給生生憋紅了半圈。
“你找死!”
一聲爆呵,鋼刀入手。鐵具出鞘,鏗鏘作響!兩抹寒光乍現而起,左右合圍,順勢便對著那人影劈落而來。
這般毫不猶豫的手段,正是從生死場中搏殺而來的技藝!若是讓她們結實地砍了上去,恐怕就算是生豬,都能被切成兩段!
那人影卻是絲毫不慌,他左手撫于腰間,卻是后發先至,抽出了一道青光幽幽的寒芒來!
刀劍交錯,卻無絲毫的金鐵回聲。
只是聽得嗤嗤兩聲怪響傳來,便是叮當聲驟起,接連著的噗通二響,幾乎是渾然一體,前后相連。
待到眾人再度凝神望去之時,先入目的是兩柄從中折斷了的鋼刀。那厚實的刀片子橫躺在地,裂口整齊平緩,只讓人看得牙齒發寒。
而只是這一頓的工夫,那躺在了地上的兩個兄弟,這會兒便也無聲地斷絕了聲息——殷紅色的血跡蔓延開來,似是在地上鋪了層艷麗的曼珠沙華。
驚愕交加之間,這些匪兵抬頭望去,紛紛將視線聚攏于那面色如常的男子身上。
他身披墨色長衫,一身的束腰打扮,劍眉星目,卻在此刻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尸首,似是全然不把面前眾人當回事。
此時狂風乍現,將他那長發飛揚而起,竟是平添了幾分的出塵之意。
然而比起此人的樣貌,更引人注目的……卻還是他手中的長劍!
此物修長,凝練,卻在這會兒散發出幽幽綠芒。淡淡的嗡鳴縈繞周身,似是雀鳥長鳴。
即便是再如何不懂刀劍品相之人,眼見此物,都會不由得贊嘆一聲……
好劍!
卻見那男子挽個劍花,收劍回鞘。他手里頭攥著那狗剩身上掉下來的香囊,眼眸低垂,輕聲說道。
“這香囊,是我朋友贈出的東西。不是給我的,也不是給你們的。”
而是送給那紅姐的。
此人正是伍琪。
若說心中無氣,那必然都是騙人的話。
盡管只是跟著那老婦一行人攀談了半日,伍琪亦是知曉了這些人家的處境。
老太過往不知,伍琪不做評價。那兵勇和小弟既手握性命,那亦是因果輪回,他也不會多說什么。
可是……
為什么,這幫人還要再去作賤一個盲眼的婦人?
所謂的清廷遺老,真的便是形容這種身有頑疾之人的嗎?
四十有三,四十有三……
小道長,我究竟得等到何時,才有好日度?
此生無喜卻有悲。
一個好人,不應當落得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