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很大,如今世道不平,人命自然是要輕賤一些的。
可這朱紅門的姑娘家不一樣——死的是先生,是這地界花了大心思,去培養出來的搖錢樹。
更何況還讓來路不明的人潛了進來,若是一個興起,把這些來消費的大爺給傷了去……那到時候這朱紅門還怎么做生意?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所以為了斷絕這危險,今晚之聲勢浩大,差不多算是驚動了小半個天京去。
那巡捕房的人如魚貫出,提著燈籠,揣著長槍,就著大路小道便鋪散著搜了開來。
喊聲接連成片,遠遠望去便是星星點點遍地可見。伍琪坐在了車上,慢慢遠去的同時,便是不由得感慨道。
今夜……又是無眠了。
回到府邸里頭,姚壽尚且有些驚魂未定,安置好了伍琪和小弟便回去跟自家老爹支會兩聲。
而這一道一僧卻是要淡定不少,二人都是見過血的主,這會兒最多不過感慨一些罷了……看著繁華,可說到底,這天京也還是住人的地界。
倒是姚二,趕在了回房之前喊住了伍琪。他似是在跟先生交談的時候,知曉了些許的消息,這會兒便拽著他繞到了角落里頭。
“道長,今日我跟那先生閑聊了幾句,她提出了兩個猜想,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就與你說一說。”
居然還真的能有線索找到?
“姚兄弟但說無妨。”
“哭喊域,哭喊域。自是又哭又喊的地界,這天京城大,可歸根結底,卻也只有兩處地方,能有此番特征。”
聽到這話,伍琪腦中似是閃現出了一絲的靈感,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繼而聽到姚二繼續說道。
“一是城外亂葬崗,那里不比天京新立的墓園地,早些年間的時候,死了人家便是往哪里一拋。時至今日,豺狗鳥雀橫行,早就看不清了死人的面目。”
死者長眠,生者凄凄。
“現如今死的人多了,每年去祭拜的人也不會少。可尋不著墓碑,便只能對著山頭哭嚎兩聲,念想著逝者能聽見家人的聲響,回來拿些元寶吃食,到時候在下面……多少也能過得體面一些。”
是以哭喊為由,實吊唁之舉。這個推測與伍琪方才涌出的猜想一般無二,讓他在這會兒微微點頭,示意明了。
“不錯,這個猜想應當有用,我先謝過姚兄弟了。那……第二個又是何處?”
姚二咽了口唾沫,點頭,繼續說道。
“第二個便是那洋人新辦的醫院了,那地方新建不過四五年的模樣,收的都是些重患,十有八九都是治不活的人,再這番折騰,最后只得是死個凄慘。”
“進門之前還是個大活人,可等到推車送出的時候……多半都已是一灘爛肉,再無生息了。”
是以悲愴可憐,難以自禁,以至于哭喊出聲。
“洋人辦的醫院嗎……”
這個說法同樣頗為新鮮,只因姚二這一番話,同樣也讓伍琪心生出了一個年頭。
據說早些年間的時候,那洋人也在華夏大地上起建過這種玩意兒。只是西醫的手段一般都得不到傳統觀念的認可,所以亦有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