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是在跟誰說話?
既稱對方為兒,那普天之下,攏共不過三人之數。難道……
正當伍琪這般思索的時候,那熟悉的聲音傳來,此時更是捎帶上了三分的為難之意。
“娘,您就不要整天做這些事情了……”
居然是姚二?!
伍琪心生了些許的困惑,這會兒卻是不敢多做動彈。只因這床板的下頭全是灰塵密布,若是再隨意動彈兩下,那飛灰撲到了口鼻之中,便會讓人覺得奇癢無比。
到時候一個噴嚏涌了上來,你是打還是不打?
想到這里,伍琪只好靜靜地躺在了床板的地下,不敢做出多余的動作。而外頭的兩人在此刻入到了房中,順手便關上了房門。
“可別嫌麻煩了,你大哥此番聯系的人本事可大!我們姚家呀,到時候也能風光些。像是你現在這般隨意穿著,若是走了出去,可算是丟了我們姚家的臉面。”
這老太太語氣頗為興奮,短促的腳步聲傳來,再是吱呀一響,她便繼續說道。
“這黑底金線紋龍袍,可是你娘我特意囑托別人縫來的!早些時候呀,清廷尚存,我們當然是不敢做這些東西的,可現如今,卻是誰都能穿了。來,快換上試試!”
姚二嘴上一百個不情愿,卻也是不敢忤逆自家生母的意思。一陣窸窣過后,那老太太驚喜交加的聲音便又傳來。
“合身,當真是合身了!我兒既然是這般的英氣,便應當穿上這種衣服才對。哎呀……那裁縫可真是厲害了,回頭娘過去了,還得賞他點錢才對。”
“還有呀,剛才你跟你爹都說了什么?那小道士要搬出去也就算了,他是外人,結個善緣也是不錯。可你又是什么意思?”
“好好的宅子不住,還要出去跟那道士吃苦頭不成?早些年間,娘也是輕信了那幫子道士,這才讓你出去吃了這么多年的苦。”
“時至今日,可不能再這樣了!你留在這邊,等你大哥操辦好了一切,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裁縫,黑底金線紋龍袍,僅是通過這些關鍵詞,伍琪也知曉外頭的兩人都在交流些什么了。
“娘……行了行了,別說人家道長的壞話。之前我在外頭,也不好意思說。可如今我也是想明白了,待到本月的月中之后,我便打算繼續去游行,就不留在這里了。”
這話讓姚二的生母都是一個踉蹌,她又氣又惱,這會兒連著聲音都變了個調。
“你,你怎么會這般地不識好歹!若是住在這里,我們家可曾虧待過你什么?為何要想著往外頭跑去呀。”
姚二輕嘆口氣,似是不想爭辯,只是開口說道。
“娘,恕孩兒不孝。這二十多年的苦修下來,孩兒已是無法再來適應這種奢靡的生活了。如今世道不平,若是只有我自己樂的平安,那我這良心……卻是怎么都過意不去。”
“孩兒還是想要游行這華夏大地,再去多看看,再去多聽聽。最后盡自己地這一份綿薄之力,爭取去給這亂世的兇火……澆上點熱血,讓它多少緩和些才行。”
姚二找到了自己的路,卻是把自己的生母給氣了個夠嗆。二人一番爭吵,最后還是把姚二趕出了房去。
老太在里頭啜泣了一陣,最后也推門而出,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