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阿爾杰的居所較為偏僻,但臧冉還是聽到了那聲巨響,看到了天空中霹靂的雷霆。
他轉過頭,注意到阿爾杰也在看著天空,目光更多地是困惑:
“這是……臧道友,西大陸還有精靈留存?”
這句話觸動了臧冉內心潛藏多年的恐懼。他臉色一慌,下意識地就要搖頭。不過隨即,他又頓住了。
“據我所知,還有一位真正的精靈,能夠劈出這樣的閃電。”他的臉色漸漸陰沉難看了起來,“那是道祖的一位親傳弟子,清池仙君。”
阿爾杰似乎是注意到了臧冉的沉凝。他想了想說道:
“能夠劈下閃電的,也未必就是精靈。在我們那邊,服食相應魔藥的人類,同樣可以做到這件事。”
“比如,我如果繼續向上晉升,同樣可以劈出照徹天空的閃電。當然,那不會有這樣的聲勢。”
他的本意其實是撇清自己,表明自己目前連劈出這種閃電的能力都沒有,只能作小型的雷擊——這其實是錯誤的,因為他有海神權杖。但他的話語無疑可以帶給人這樣的誤會。
不過臧冉的心思完全不在這里。他看向阿爾杰,目光嚴肅中帶上了擔憂:
“前輩,您可知我為何從不問起您所在的修行體系?”
“在我們這結界之內的地界,雖然大體借法箓修行,可同樣有前輩這般,不依賴外物、僅憑自身釋放法力的存在。”
“這里面,精靈是較為親近人類的,算是一個例外。可是除了精靈,剩下的——”臧冉頓了頓,凝重地說道,“妖物,乃是人人得而誅之的。”
“甚至,有說法是,四教之所以建立,就是為了聯合神靈信眾,共抗妖物襲擊。”
他低聲言語,帶著他獨有的真摯關切:
“我知曉前輩品性高潔,自然與那些妖物不同。可總得防備有人據此生出胡言亂語來。前輩還請小心自身,莫要讓這樣的話語招來禍患。”
他重新看了眼天空,帶著凝重說道:
“畢竟,玄冥觀,怕是要亂起來了。”
見到阿爾杰認真點了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臧冉略微笑了笑作為回應:
“出了這樣的大事,首座和大法師們定然要召集我們。我也不好在前輩這里逗留,就先行一步了。”
離開了阿爾杰的住所,臧冉一路走向了巨響的方向,走向了雷霆落下的位置。沿途中,他不斷看到有弟子慌亂地走動,目光中有難以掩飾的恐懼,仿佛已經隱約意識到,安穩的生活將離他們而去。
臧冉忍不住嘆氣,眉頭不免鎖了起來。
突然,他前行的腳步頓住了。
在他的面前,在整個空蕩蕩的區域里,連一丁點生靈都不存在了。只有龍首座一個人站在空地中央,仰著頭,目光是他熟悉的端肅沉凝,沉凝到死寂的地步。
臧冉想著龍開念對首座的那些控訴,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著,向著早就到了的其他三品法師走去,躲在了他們的最后面。
他心里默默琢磨著:這里不是牢房所在嗎?牢房呢?關押的那百名弟子呢?
別是跟這大片的死地一樣,被首座的力量,甚至被神靈降下的力量抹去了吧?
他想著那一張張臉,想著那不少熟悉的面孔,想著其中甚至有他格外交好的幾位曾經的師兄,心里難受到了極點。
先是開念,又是他們。這到底是為什么呀……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投下陰影。臧冉隨著周圍的各個授箓弟子抬頭,看到三位大法師乘著各自馭使的靈,直直飛了過來。
他的目光劃過了難掩驚惶不安的吳冕和木槿蘭,劃過了明顯頗為憔悴、頭發有奇怪蓬松感的劉末旸,隨即垂向地面,不敢多看。
等到三位大法師都落在了地上,龍淵才收回目光,看向面前分堆站好的所有授箓弟子。
“今有百余瀆神弟子逃脫于此,避直取邪,效以外魔。”
“凡有見者,格殺勿論;得誅叛徒,論功賞之;若有包庇,罪同瀆神。”
“爾等當盡力搜捕,不可懈怠。”
臧冉連忙跟著所有人一起應下來,心里卻難免驚愕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