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臨時用作大殿的首座居所跟前,“龍淵”才終于出現了。
——四教會盟不是龍淵的個人意志可以阻撓的,因此他并沒有為此浪費精力,任由永恒之暗主導身體,只是保持意志殘存不滅。
三位一品一看見祂,腳步本能都是一頓。那位一品識者小小后退了一步,嬌柔的身體繃得筆直;只留下擅長造物、更擅長造武器的一品用者主動上前,帶著兩個人行禮:
“許久未見,龍首座的道法又有精進了。”
“龍淵”露出了一個陰沉的笑容,回禮致意。跟來的接待弟子則是悄悄松了一口氣。
他也擔心首座真的受了什么重傷,但現在看來,分明好好的。
接待弟子見人送到了,就要回身向門口,等待新的來客。但接下來的客人并不需要他的迎接。當“龍淵”還在和墨家的三個人寒暄的時候,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陣狂笑。
那笑聲仿佛能夠貫穿天地,聽得全觀弟子紛紛頭暈目眩,痛呼哀嚎;那聲音明明是女性的嬌媚音色,卻讓人覺得疏朗豪邁,帶著點鄙夷的意味,讓人忍不住想跳起來揍對方幾拳:
“你們玄冥觀怎么衰敗得,連浩天和清池的破村子都不如了?”
“要我說,這是神明權柄所示?”
那位木訥的一品學者聽見這幾句話,不由得小聲地自語:
“九離派當真猖狂。”
還沒等他說完,三道乘著火焰的身影已經落在了幾人的面前。站在最前面的火辣女性挺著傲人的胸部,邁著修長有力的雙腿,充滿誘惑力地貼近了“龍淵”:
“咦?看來,你終于追上了我們兩千年前的進境。”
祂伸出手,要去捏“龍淵”的下巴,被他面色冷寂地躲開;祂嘖嘖地感嘆道:
“要我說,雖然四家同力,一致對外,可你們這般,嘖,天生弱勢的,是不是該挨個給我們三個,補償幾分?”
“也不用多,比著你們玄冥觀如今的戰力輪流送一回,這不多了吧?比我們九離派十中之一都沒有呢。”
跟著祂的兩個二品大法師,配合地露出了一臉古怪的神色,似乎是礙于禮儀在努力忍笑,并且不怎么認真地行了一禮。
這場面,尷尬得三位墨家一品都不想長眼睛。
“龍淵”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完全沒有受到嘲諷一樣。祂只是對著面前的六個人,側身請道:
“兩派首座還請入內,我們等一等運宗的人。”
……
在西山的那一邊,運宗首座帶著兩名隨侍的二品,慢悠悠地走著。
“天命所示,今日,不宜早到,不宜早到……”
九離派首座的狂笑聲還在山林湖海之間飄蕩。
……
后山上,于淼淼緊緊抱著女兒,卻依然無法阻擋狂笑聲穿山震樹而來。
連她自己都覺得頭痛眩暈,何況是才七歲的女兒呢?
張祈道以身體護在另一側,眼中有紅色的血絲。他咬著牙關,等著這一陣狂笑聲過去,才啞聲問道:
“綿綿沒事吧?”
于淼淼一松開手,小姑娘立刻傾身撲倒在地,捂著胃口不住地向外嘔吐,秀氣的小臉皺成一團。于淼淼心疼得眼睛都紅了,伸手一下一下地撫著張語綿的脊背。張祈道見她只是惡心,倒也沒有別的不妥,稍稍放了點心,走到遠處舀了點山泉回來。
“每次九離派的那位黎首座來了,都要有這么一遭。我記得上一次還是十年前,有個剛出世的嬰孩徑直在這笑聲中暴斃了去。”
他面上隱有恐懼和后怕:“那會兒,咱們怎么就沒覺得不妥呢?”
……
隱秘之中,帕西提亞猛地偏過頭看向遠方。
祂的胸膛驟然起伏,長發根根飄起蕩開,末端產生了顯著的膨大。
以祂為中心,不受控制逸散出的恐懼力量如同輕觸水面的波紋,迅速蔓延到整個隱秘之中。
同在隱秘內的臧冉心中一驚,警惕地看向了帕西提亞,不敢出聲不敢動;原本還在為了父親默默發愣的龍開念跟著回神了,目光隱隱有些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