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年輕的瘋癲的男人在他耳邊無意義的嗤笑,一邊笑一邊用零亂的斷句和肆意高低的聲音為他念詩。
他的呼吸毫無根據,經常在詞匯的正中間打斷,在粗重斷續的喘息中念出尾音,把整個詞整首詩撕扯得支離破碎。
尼爾看到一頭巨大的蠕蟲。
它似蛇又似烏賊,生活在滿是巖筍的地穴,堅韌細長的身軀覆蓋著粘稠的液體,下腹的位置長滿了巨型的觸須。
那些巨型觸須的末端是一簇扭曲脈動的小觸手或觸角,每一條的尖端都生有利齒。它的四只眼睛等距地分布在“頭”上,閃動著忽明忽暗的紅光,把周遭的一切照亮。
它在鉆行,鉆行在地底,破碎了巖石。它來到一條幽深的不見天不見底的峽谷,被黑暗包裹著發出無聲的瀕死的呻吟。
黑暗在涌動,氣狀的霧狀的黑暗凝集向它,顯出密糖似不斷增生的粘稠和冰冷的本質。
空間傳蕩出鐘聲!
咣……
尼爾的胸猛顫了一下,骨瓷的咖啡杯咔一聲從正中開裂,琥珀色的液體灑滿了桌面。
尼爾兀然驚醒過來,呼一聲推開椅子,抓著詩集大踏步后退。
他剛才分明感到有什么要從身體里出來,從靈魂和細胞的深處涌出,想吞沒眼前所有見到或沒見到的一切。
是摩根的舊印擋住了祂!
祂!祖謝坤!
尼爾劇烈地喘息,一只手扶著墻,一只手抓著詩。
他的眼神瘋狂而熾烈,緊攥著詩集的手微微顫抖:“店長先生,您剛才說想為朋友出售這本詩集?”
“是……呃……”店長手足無措地看著亂作一團的咖啡桌和尖叫著保護絲襪的女客人,“您想買它么?”
“它的價格!”
“它的價格有點貴,因為是杰弗里親手制作……”
“價格!”
“50美元!”
還沒有徹底逃開咖啡威脅的哈瑞震驚地推倒椅子:“50塊?一本破皮書要50塊?您瘋了么?”
“或許……30塊也可以?”
尼爾啪一聲把一小沓英鎊拍在桌子上:“這里是20鎊,包括詩集、咖啡和侍應的小費。我身上的美元不多,抱歉。”
他說著話抓住哈瑞的手腕,拖著哈瑞往店外跑。
哈瑞不明就里地跟著,嘴巴里兀自還在碎碎念叨。
“20鎊,超過90塊!尼爾,你還真是富家的少爺,就算你再喜歡,這些東西也用不了這么多。”
“更何況他們根本沒有傳說的那么好,你看那劣質的咖啡杯,上帝……”
叮鈴!
尼爾推開了咖啡館的大門。
太陽正在下山。
夕陽的余輝酒在波光粼粼的密斯卡托尼克河上,尼爾翻手把哈瑞壓在墻上,深深一吻,打斷了女孩接下來的抱怨。
哈瑞俏臉通紅:“尼爾,我其實是個保守的姑娘……”
“關于你和我的調查,蘿貝塔,我有一個計劃。”
“嗯?”
“這個計劃可能會有一點冒險,所以,你有渠道能搞到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