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斯勒循著熟悉的山徑重新來到昨天戰罷的護林人小屋。
僅僅是一天的時間,從夕陽到夕陽,這里的地貌卻呈現出巨大的改變。
護林人小屋倒塌在一洼十來米半徑的水洼里,老舊的磚墻垮作殘垣,綠色的瓦頂歪在一邊。
那座地窖完全變成了水下的宮殿,或大或小的南瓜漂在水面上,像一條條別致的氣閥,又像夏日的荷塘,玉盤堆疊。
萊恩遠遠地把一顆手雷丟進水洼,只聽轟一聲巨響,水花濺起數米高,把好幾顆破碎的南瓜沖上了洼岸。
尼爾一直在車后全神戒備。
等水面平靜,余波消散,萊恩看著濕漉漉的洼岸說:“是死水,沒有進水,沒有魚,也沒有別的東西。”
“大概是進水的過程中通道被沖塌了,就像小屋的地基一樣。”尼爾不確定的猜測,“至于水的源頭,昨天那些怪物可能是挖通了這里與那座涌入的湖,也可能挖通了這里和山上別的水澗,但最大的可能還是湖。”
威爾馬斯認可尼爾的猜測,畢竟能夠在一夜之間改變地貌,哪怕是再小的改變也必定有其原因。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水洼邊,眼望著渾濁的水洼:“所以它們是那座湖的水。可如果是湖水,為什么沒有魚或是別的生物跟著游過來?”
“事實上我可能見過那座湖。”尼爾突然說。
“見過?”
“一場夢幻似的旅行。”尼爾回憶著昨天的幻覺,“我沉進一座海一樣廣闊的大湖,湖水清澈見底,湖里有成千上萬不可名狀的信徒在游弋,只有它們,它們是除水草外唯一的活物。”
“那座湖的底部還有一座殘破的石殿,近似于古希臘風格的那一種,我無法估量那座石殿有多大多高,只看到一抹飄動的黃衣,有一個聲音讓我上前膜拜。”
威爾馬斯一把拽住尼爾,聲色俱厲:“你膜拜了?”
“什么?”
“你進入石殿,并且膜拜了?”
“不,沒有。”尼爾的聲音里有一點隱含的難以分辨的遺憾,“我剛想向那游,一個朋友把我拉回了現實。”
“你真該好好謝謝你那位朋友!”威爾馬斯慶幸地看了萊恩一眼,看得萊恩丈二摸不著頭腦,“他救了你。”
尼爾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
“還記得我在電話里跟你說的么?讓你停下一切調查,你顯然沒聽我的。”
尼爾聳聳肩:“我有我來這的原因。”
威爾馬斯沒有追問尼爾的原因,自顧自說:“不可名狀的信徒是一位強大邪神的狂信者,就像天使之于上帝。那位邪神的名諱不可說,《死靈之書》認為祂生活在遙遠的畢宿五星上。”
“祂很敏感,以任何形式呼喚祂的名諱都可能引來祂的關注,所以祂有許多代稱,黃衣之王、琥珀老人……”
“可怕的是這些代稱最終變化成不同的相,證明祂對這些代稱一清二楚,或許我們呼喊那些名諱的時候,祂也在關注我們。”
“星駒,也就是拜亞基是祂的信使,祂讓自己的信徒乘著拜亞基到祂的星球,其中最虔誠者會變成不可名狀的信徒,祂賜予它們在無邊的哈利湖暢游,那座湖是祂的國度。”
說到這兒,威爾馬斯冷冷地看了尼爾一眼:“現在你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幫了你多大的忙了么?”
尼爾被這一眼看得寒毛直豎:“你是說,我差點完成了朝拜?”
“毫無疑問。”
“如果朝拜了,我也會變成果凍的樣子?”
“你想得美。”威爾馬斯聲音如刀,“那是對最虔誠者的賜福,你最可能的下場是被當成偽信者抽掉靈魂,身體化作行尸走肉,一點點腐朽,卻永遠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