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從她的面前走過,伸手一抹在她的頭發上摘下一枚發夾,簡單的擺弄了幾下就做成了一枚臨時的開鎖器。
他把捋直的鐵絲探進鎖眼,不一會,門鎖就嗒一聲放棄了抵抗。
尼爾雙手提起槍,用槍管輕輕地頂開門。
月光從門的縫隙照進去,照亮一間破敗的幾乎見不到任何家具的客廳,聞不到半點生活的氣息。
這樣的腐朽與尼爾上午見到的生機勃勃的蕃茄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尼爾皺了皺眉,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他前腳踩進房間,艾瑪后腳就跟進來,貼著尼爾的背輕搖上門。
房間一下子暗下來。
骯臟的砂化的玻璃只能透進灰蒙蒙有限的微光,艾瑪看不清任何東西,但尼爾反倒比先前看得更清楚。
艾瑪對尼爾的異常天賦心知肚明,毫不猶豫地伸手搭在尼爾背上,舉著槍,把一切都交給尼爾。
尼爾毫不遲疑地踏上樓梯。
房屋很破敗。
每一個角落都透著破敗,那些木墻,那些壁櫥,隨處可見補丁的木條,不是截下破損的部位替上去,而是簡單粗暴的蓋上去。
但這樣的處置偏偏把整棟房子修整得很堅固。
破敗的地板沒有松動,破敗的樓梯沒有松動,尼爾伸手摁了摁修補過的墻,接縫齊整,也沒有松動。
所以它只是看著破敗而已……
尼爾和艾瑪一前一后走上二樓的過道,踩著堅固的破敗的架空徑直走向圖潘的臥室。
臥室的門緊閉。
尼爾伸手抓住門把,另一只手提起槍瞄準門后,輕輕一壓。
門開了……
門順滑而無聲地打開,門后的景象在尼爾眼前顯露,是一間整潔的男人的臥室,大約30平米,有書桌、床、一個干凈的置架和一個簡單的衣柜。
靠床的窗戶拉著簾子,窗簾很干凈,米黃的底色上墜著青色的淡淡的蕃茄花紋。
床頭的墻上掛著油畫,是一幅宴會圖,畫框的下緣嵌著銅雕的名牌,名牌上是花體的陰刻的【Convivium】。
Convivium,如果它是拉丁文,是晚餐或夜宴的意思。
尼爾走近床,勾開窗簾看了看窗外。
玻璃干凈,窗框整潔,窗外擺著幾盆和門梯兩旁一模一樣的生機盎然的蕃茄,再遠是靜謐祥和的墓園,墓園再外側是空無一人的教堂斜街和街對面的維里鎮禮拜堂。
尼爾刷一聲拉開窗簾,月光灑進來,復活了艾瑪的視野。
“艾瑪,查一查。”
艾瑪點點頭,一言不發地檢查起房間的細節。
尼爾看著床頭的夜宴圖思考。
拉夏.斯潘的臥室與房子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兩副樣子。
臥室充滿了生活氣息,細枝末節處展現出一個一絲不茍的獨居男人,不算富裕,也不拮據,而且對生活細節有很高的要求。
可整套房子卻偏偏被營造得衰敗、邋遢……尼爾更正了一下,只有表相的邋遢,內在依舊一絲不茍。
什么樣的人要把自己的房子打造成這副樣子?
尼爾知道這世上多得是表面光鮮靚麗,實則一塌糊涂的人,但反其道而行之?
還有這幅夜宴圖。
一個孤獨的人坐在長長的餐桌前享用著美食,其他參加宴會的人都被處理成圖里的背景,站在遠遠的地方三五成群,側臉、背影,沒有一張正臉。
難道拉夏.圖潘有社交恐懼,把自己的房子糟蹋成這樣是為了拒絕別人的接近?
不像啊?
從賓館前臺的態度來看,他表面上應該是個與人為善的人才對,應該表現得善于交際才對。
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么?
正想著,艾瑪叫醒了他:“尼爾,拉夏.圖潘可能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