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于外,記得多輸書信回宮,也免得吾掛念······”
看著老娘面色復雜的從榻上起身,做出一副要回寢宮的架勢,劉盈只覺心中,嗡時涌上一抹哀愁。
這種微微發苦,又無法以言語道明的感覺,明明是那么陌生,卻又讓劉盈感到似曾相識。
“母后······”
稍有些落寞的一聲輕喚,終是惹得呂雉背對著劉盈,欲要離去的身形稍一滯,眼眶之中,立時出現點滴濕潤。
頭都不回的擺擺手,借著收手的功夫拭去眼角水珠,呂雉便稍側過頭。
“且去吧。”
言罷,呂雉正要離去,又似是想起什么般止住腳步。
“是了······”
“還有一事。”
語帶惆悵的說著,呂雉終是回過身,將那雙稍有些泛紅的眼眶,對準了劉盈所在的方向。
“近幾日,當有渭北民上萬人,自往而為鄭國渠整修之力役。”
“民以忠良為獻,吾兒不可空手而往。”
說著,呂雉不由朝呂釋之微一點頭。
“酈侯呂臺,食新豐邑六千余戶,歲租米糧十數萬石。”
“前幾日,吾已令建成侯往新豐,盡調酈侯今歲所得之租稅,以至長安。”
“明日,盈兒便攜此米糧十數萬石,往鄭國渠;待至,當以此米糧,次序分發于自往修渠之名食之。”
“如此,方可使吾兒勿受‘勞民過甚’之污名······”
語重心長的道出這番華,呂雉便覺眼眶頓時又是一暖,于是便趕忙回過身,小心翼翼的拭了拭眼見。
“去吧,去吧······”
“吾乏了·······”
聽著呂雉這一番為自己殫精竭慮,將所有隱患都消滅在襁褓之中的周全安排,劉盈只覺心中一暖。
待抬起頭,看著呂雉手扶榻沿背對著自己,暗自抹淚的背影,劉盈終于想起來,這種感覺,為什么會讓自己感到熟悉。
劉盈記得在自己的第一世,大考過后,坐上前往大都市的綠皮火車之事,窗外的母親便是這樣背對著自己······
咚!!!
一聲沉悶的響動從身后傳來,卻惹得呂雉面色陡然一緊,那滴好不容易憋回眼眶的淚水,終于應聲滑落。
“母后!”
就見呂雉身后,砸跪在地的劉盈,面上已然淚水遍布。
“母在而遠游,徒惹母后掛念······”
“兒,不孝!!!”
啜泣著一聲呼號,劉盈便滿是愧疚的將上半身前傾,將額頭重重砸在了面前的陳木地板之上。
咚!
咚!
咚······
接連三聲悶響從身后傳來,呂雉再也無法抑制心中哀思,淚水只如泉水般,從眼眶中噴涌而出。
用手捂住嘴,將泣聲死死摁在口齒之內,呂雉終是咬緊牙關,狠心走向了殿后。
而在呂雉身后,碩大的宣室殿內,只余劉盈叩首在地,低聲啜泣的陣陣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