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算,終比不過天算······
原本被皇后呂雉賜下,打算用來給這些民壯避寒的冬衣,由于其‘過于嶄新’的罪名,又被這些淳樸的農民子弟軟磨硬泡著,讓家中女眷給帶了回去!
至于劉盈分發下去作為口糧的糧食,就劉盈所知,也并沒有被這些民壯全部吃入肚中。
——前些時日,負責看管糧食的呂釋之還來稟告,說是有青壯把分發下去的糧食藏起來了一部分,問劉盈是否要減少口糧的發配量!
如果劉盈沒猜錯的話,這種‘吃一半留一半,留下的糧食帶回家’的情況,恐怕也并非是個例······
“唉······”
“都是苦命人吶······”
暗自發出一聲哀嘆,劉盈面容之上,也是涌上了一抹真摯、溫暖的笑容。
對于這些淳樸、善良,又顯得有些憨厚可愛的百姓,即便是作為太子的劉盈,也很難涌出什么惡意······
“往數月,辛勞諸位忠臣義士!”
沒有辭藻堆砌,也沒有什么華麗的修辭手法。
只一聲‘辛勞’,便足以道明劉盈心中最誠摯、最衷心的感激。
聽聞這一聲高號,城墻外瞇著眼的渭北民壯,也不由次序睜開雙眼。
待看見城墻之上,劉盈那道孑然而立的瘦弱身影時,幾萬張面龐之上,無一不涌現出一抹親和的笑容。
“民等,見過太子殿下~”
一聲悠長而又厚重的唱喏,竟惹得蓮勺城外的枯木之上,一只只寒鴉驚而飛走。
而在城外的空地之上,那數萬渭北民壯卻并未跪地叩首,而是稍抬起交叉藏于衣袖之內的雙手,對屹立墻頭的劉盈沉沉一拱手。
倒是城墻之內,圍聚在遠處瞧熱鬧的蓮勺當地百姓,次序跪倒在了冰冷的泥地之上,對城墻上的劉盈跪地叩首,以行叩拜之禮。
如果是幾個月前,得知自己面前的是太子儲君,那無論是墻外的民壯,亦或是城墻內的蓮勺百姓,都免不得要跪地叩首。
但在過往這兩個多月,在鄭國渠南岸與太子劉盈時不時打照面,甚至偶爾瞧見劉盈親自下渠,揮鋤挖土片刻功夫之后,對于城墻外的渭北民壯而言,太子,已經不再是一個神秘、神圣的個體了。
拋開禮制、尊卑不說,在此時的渭北民壯心中,太子劉盈,更像是一個手腳稍有些笨拙,身子略有些虛弱,但待人又十分和善,與人萬分寬和的晚輩子侄。
感受到這股若有似無,又不太好言說,只可意會的親近之意,劉盈只覺心下一暖。
“這兩個月,算是沒白干吶······”
暗自腹語一聲,劉盈便笑著上前,對城外的渭北民壯稍一拱手。
“今關中初雪,萬里冰封,幸又鄭國渠整修事畢。”
“如此,諸位忠臣義士,也當各自歸家,于家中親長、妻兒相聚。”
“孤,且在此謝過諸位忠臣義士,往數月自發而來,助修鄭國渠之功!”
說著,劉盈不忘鄭重其事的整理一番衣冠,旋即朝城墻外的渭北民壯沉沉一拱手。
見劉盈如此作態,城外由渭北民壯組成的人群不由稍一慌,旋即爭相拱手含腰。
“殿下言重。”
“鄭國渠,那是給俺們農戶用的,殿下替俺們農戶修,已然是大恩大德。”
“俺們謝殿下還來不及,怎還敢受殿下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