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種話,他卻不能說出來,一旦說出口,不止他,恐怕這怡和殿上下都得給仁曦公主陪葬了。
“朕會立刻派人去找萬年火樹,在那之前,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仁曦的命。”
杜云蘅抿緊唇角,沉重地道了句是。
恭送皇上怒氣沖沖地離開后,趕緊先命人找來火靈芝,人參,暫時吊著公主的命。
“那賤丫頭,真的命在旦夕?”
怡和殿動靜不小,不一會兒,姜未眠生死未卜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后宮,沈貴妃自然也是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
“回娘娘的話,我們的人親眼看見了,黑血吐了一地,估摸著是中毒。”宮女珠翠悄聲說著,猜測那位應該就是中毒。
沈貴妃饒有興致地染著豆蔻粉甲,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賤丫頭成了這樣,想必最頭疼的是皇后吧。”人在她膝下養著,結果沒養好,反而直接送命。
皇上對她本就沒多少感情,這回怕是更不待見她了。
如此一想,沈瓊婳高興地差點就要笑出聲,只恨不得那丫頭,趕緊在皇后手中死了算了。
“母妃!”
正這樣想著,殿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蕭承錦快步走到她面前,面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這件事,不是母妃做的吧。”
沈瓊婳見他二話不說,將矛頭對準自己,剛剛翹起的嘴角瞬間落下。
“你以為是母妃?母妃害一個小丫頭做什么。”就算她再不滿將姜未眠的名字加進選妃名單,也沒必要去毒害她啊。
“那是,”蕭承錦也不是就認定了是她動的手,可即便不是她,也總有人替她動手,比如,“沈家。”
話音剛落,沈貴妃氣的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鮮紅的手印昭示著她方才用了多大力氣。
“你,你真是好樣的,為了個丫頭,去懷疑你外祖家!”
蕭承錦低頭不語,總覺得偃月關一事發生后,似乎一切都變了。
“母妃,姜將軍與沈家確實不對盤,可他,也曾教我習過武。”
當他得知是因為柳之佟,姜將軍才會被困偃月關時,他就知道,姜家和沈家的這道坎是過不去了。
提及偃月關,沈瓊婳下意識撇開視線,眼底藏著無盡慌亂。
“偃月關之事,你以為只有我們沈家參與么!錦兒,有些事,能不深究就不要深究。”
殿內陡然寂靜下來,蕭承錦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走出鳳鸞宮后,抬眸望向怡和殿方向,眸中滿是掙扎和愧疚。
“殿下就是太子吧。”
七歲那年的春天,蟬鳴迭起,他讓虞景耀引走太監宮女后,獨自爬上了院墻。
結果卻是上得去,下不來,卡在了墻上,不得進退。
就在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墻外突然響起這么一道渾厚的聲音。
他一點點轉過頭往下瞧,只見一名身穿白鎧的男子抱著,像是從年畫里走出來的娃娃,兩人一起歪著頭看著他在上面不停挪動。
那個時候,他羞憤極了。
沒想到,這么出糗的一幕,居然會被人看到。
“殿下是下不來了吧。”
男子放下手中的娃娃,足尖輕點,將他從院墻上帶了下來。
“多謝將軍搭救。”他不認識眼前的男子,卻也知道這應該是位將軍。
作為太子,從小,他的一言一行都會受到約束,雖然被人看到了那樣尷尬到撓腳趾的一幕,還是極有禮貌地道了聲謝。
他不知道,那位就是大將軍姜燁,更不知道,那個時候,姜沈兩家的關系其實很糟糕。
“不過舉手之勞,太子無須言謝。”男子說完,轉身就要抱起放下的娃娃。
“還不知將軍……”既然人家救了自己,總不能連名字都不知道。
男子遲疑片刻,笑著拱手,“微臣姜燁,這是小女,眠眠。”
長得像年畫娃娃的女孩兒,好奇地沖他眨眨眼,笑著咧開嘴角,一字一字,糯糯地對他道:“哥哥好~”
蕭承錦收回望向遠處的視線,攥緊的拳頭緊了又緊,最后也只能轉身朝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