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衍趕緊帶人先行一步,臨走之際,冷眼掃向被生擒的幾名刺客,眼底隱約泛紅。
“將他們的腦袋給我割下來,送還他們主子手上去。”
一聲令下,他帶來的人立即動手。
御林軍副統領武亦安,唰的一下抬眸,盯著抱走仁曦公主匆匆離去的人,眉間褶皺驀地加深。
莫非這位趙三爺早就知道,這些刺客出自誰手?
溫泉山莊發生刺殺,御林軍多人傷亡,武亦安就算想瞞也瞞不住,甚至于傷口都還未包扎,連夜進宮謝罪。
有他們在,仁曦公主還會遭遇此等危險,是他失職。
“趙家將仁曦帶去了何處?”晉武帝捏了捏眉心,得知仁曦遇刺,面色逐漸加深。
“是趙家在上京置辦的宅子。”武亦安單膝跪地,拱手道。
他也是看著仁曦公主平安進了趙府,這才趕回來復命,“另外,趙家三爺將那些刺客的頭,全都割了下來。”
這趙三爺,雖說只是個走南闖北的商販,手段卻一點不比其他人軟。
今日,對方不惜派出五十余名刺客,暗殺仁曦公主,很顯然惹惱了那位。
將刺客的頭割下再送回去,算是最后一次警告了。
再有下次,難保這位不會做出其他事來。
“他將這份禮物送去了哪兒?沈家,還是顧家。”晉武帝不用猜都知道,這次的刺殺,必定是這兩家中的其中一家動的手。
“好像是,顧家。”
武亦安不敢說的太絕對,只是那些“送禮人”離去的方向,約莫是東城的青巖大街。
那兒住著的大戶,便是顧大學士一家。
晉武帝半張臉隱在燭光下,對此毫不詫異,“今日之事,不管是不是顧家,既然趙家認定了,且讓他們咬去。”
——
翌日清早,天邊還未翻上魚肚白前,顧言坤穿戴好,準備上朝。
剛打開大門,一滴滴血珠順著檐角,滴答落下。
狐疑著抬頭,一眼看到死不瞑目的幾顆人頭,年過半百的顧言坤當即就給嚇昏了過去。
“三爺,禮物已經送到。”
趙君衍守在還未醒來的外甥女身邊,壓輕音量嗯了一聲。
這些人,不給他點教訓,還真當他趙家無人了。
“也許,這件事不止顧家。”姜未眠幽幽醒來,聽到耳邊的幾句輕語,陡然開口。
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里,想了很多很多,總覺得,這次事件不止顧家那么簡單。
見她醒了,趙君衍立刻就要去喊,被他們一起帶回府的太醫,反被人拉住衣袖。
他重新坐回榻沿,輕輕地撫著姜未眠的頭,耐著性子道:“你現在,身體最重要,其他的,有舅舅。”
他沒有過多提及昨夜的事,甚至在有意無意地淡化。
“舅舅何必如此,他做的也太明顯了。”這個“他”,令趙君衍收回了覆在她頭上的手。
姜未眠繼續:“他若真的疼我,就不會大張旗鼓地為我操持出宮事宜,甚至是,暴露隨行人數。”
刺客的人數,是她此次隨行人數的雙倍之多,足以證明這一點。
“舅舅,他到底是想我死,還是要我生。”
她總也想不明白,如果是想她死,千不該萬不該,怎么也不該,在趙家即將入京朝賀的時候動手,可若是要她生,但凡昨夜,舅舅晚來一步,她就會命喪黃泉。
趙君衍微嘆一聲,語重心長地道:“之前我就說過,帝王心,深不可測。”
他,乃至趙家,正是明白了這一點,才會在多年前舍棄所有,舉家遷至鄴城。
如今,她居然還要一腳踏進去。
姜未眠坐起身,呢喃著“深不可測”四字,苦澀地彎了彎嘴角。
“如今便是我想走,他也不會輕易放手的,他還需要我,鎮住分散在各個軍營里的姜家軍,鎮住,其他人。”
這條“蛇”,算是真正地給引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