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年宴,因意外直接終止。
谷瑟提燈走在前頭,引公主前去宮門,送一送三爺一行人。
走至半路,路過一偏僻處,護在姜未眠身側的余甘突然停了下來,以拇指抵住劍鞘,警惕地望向四周。
周圍有人。
“主子,我們改道吧。”
余甘剛開口,下一秒,突然從灌木叢中沖出來一人,直接朝輪椅上的姜未眠撲了過去。
速度快的,甚至不等她拔劍。
“眠眠。”
來人抱住她,渾身包括發梢都在滴水,儼然像是,剛從冰冷的湖水中爬出來的水鬼。
谷瑟在那人沖出來之際,調轉方向,將燈往上提了提,微光照在滴水的素色錦袍上,眾人為之一怔。
這不正是太子出席年宴時,所穿的那件錦袍,她還記得,皇上看見他穿的如此素凈時,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
所以說,此刻抱住公主的,是太子!
在他撲過來之際,姜未眠就知道是他,見他抱著自己一聲聲地喚“眠眠”,緩緩抬起略顯冰涼的手。
伸到一半,手卻停在了半空,任由他緊緊抱著。
在她身后,推著輪椅的黎津瞧見這一幕,不由自主地握緊輪椅把手,他明明看到公主方才準備推開人,最后又將手縮了回去。
公主對這位太子殿下……
蕭承錦中了藥,一陣冷一陣熱的,沒等他抱多久,被他甩開的虞景耀匆忙找來,老遠瞧見自家主子的行為,趕緊上前,大著膽子將人拉開。
“殿下,這是仁曦公主,您喝醉了。”
幸好這片鮮少有人經過,若是被人瞧見,不光殿下,就連仁曦公主都有理說不清了。
現下,奉天殿那邊正亂著,殿下可不能再添亂了。
蕭承錦撇開他的手,再次抱住人,他現在也只能借著這種機會,才能再次接近她了。
“眠眠,我,我是太子哥哥啊。”
你當真不記得從前了么。
哥哥二字一出,姜未眠心中一陣觸動,轉過頭,對上他的目光。
就在蕭承錦以為她記起從前的時候,換來的卻是她伸手推開了自己。
“太子殿下,更深露重,早些回去換件衣裳吧。”
她回頭看了眼黎津,車輪再次緩緩地轉動起來,不等蕭承錦拖著一身冰水追過去,拐了個方向,朝宮門方向走去。
“殿下,回去吧。”虞景耀苦口婆心地勸道。
方才中了藥,還沒完全解了就來找公主,這會兒豈不是又要發作了。
蕭承錦愣在原地,緊緊盯著那道被遮擋住的身影,久到身上的水凝結成冰。
他的心也一并涼透。
“若我不是沈家人,她剛剛是不是就不會推開我了。”
蕭承錦喃喃自語,拖著忽冷忽熱的身子,回到東宮繼續泡在冰冷的水池中。
那一夜,守在池邊的虞景耀,靜靜地聽他一遍又一遍地喚著仁曦公主的名。
而在他走了之后,一道黑衣身影側身站在二人方才的位置。
“哥哥?呵!他算你哪門子哥哥。”
黑衣人笑著笑著,耷下了臉色,想起蕭承錦的那句“太子哥哥”,滿身的嫉妒藏都藏不住。
他才不是你哥哥,我才是!!!
姜未眠匆忙趕至宮門口,恰巧趙縵纓與蘇瑾遙上了馬車。
見她特地跑來宮門相送,蘇瑾遙不免有些不悅,“這么冷的天,你來這兒做什么,快回去,等過幾日,我與縵纓再遞牌子進宮來。”
她身子不好,還到處奔波。
“方才都沒能跟舅母說上幾句話,該是眠眠出宮去看你們才對。”
皇上雖然想將她留在身邊,卻并非限制她的出行,想出宮,跟皇后娘娘報備一聲就是。
“好了,外面這么冷,趕快回去吧。”就連趙縵纓也催她趕緊回宮待著,半點不提方才看的那場好戲。
在她和蘇瑾遙看來,沈家鬧出這么個笑話著實是解氣,卻也不及姜未眠有沒有凍著。
他們更關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