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津堪堪接住玉佩,抬頭就見她轉動輪椅離開。
他握緊玉佩,返回所住的偏院,將玉佩與字帖放在了一起。
而后想想,最后還是送還至書房,壓在了兵書的下一頁。
這雖是公主送的,說到底也還是別人的物件,他就算拿了,日后也是要還的。
如此,倒不如不要。
黎津絕不承認,他是想到玉佩曾為太子所有,才不要的。
送還玉佩,站在廊下,搓著發紅的手望向紛紛揚揚,下著白雪的夜空。
眼前不禁閃過,絕美婦人被綁在高臺上的畫面,他連連搖頭,企圖將這些畫面從腦中清除,結果卻愈發地清晰。
那名婦人眸中垂淚地望著他,干裂的嘴唇一張一翕,似在對他說什么。
可惜他離的太遠,根本聽不見。
他知道,那人應該就是他的母親,可是他沒有任何能力救她。
哪怕是現在,他也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小侍衛,尚且保護不了主子,又怎能給她報仇。
母親,你大概不知,這些年來,我又是怎么過來的。
“黎津。”
谷瑟突然打開一條門縫,朝站在廊下的人招了招手。
他收起思緒,壓了壓眼角的紅痕,快步走近,剛想問她有什么事,就被人拉了進去。
殿內除了他,還有一眾怡和殿的宮女太監,眾人圍在一處剪著窗花。
公主就坐在他們中間,跟著一個小宮女一起剪。
“公主,這里應該橫著剪,不能剪斷。”
屋內異常暖和,即便年宴上發生了那些糟心事,也不妨礙怡和殿內的熱鬧。
他被谷瑟推進眾人中,隨即就有人將一疊沒剪過的紅紙塞進他手里。
姜未眠不時掃兩眼其他人剪的窗花,看到他的,一掃方才低落的心情。
“黎津,你剪的什么呀。”
谷瑟湊過去,看了一眼也噗嗤笑出了聲,捏著他手中的紅紙拎起來,他竟將白日練的字給剪了出來。
這人是練字練傻了么。
他尷尬地撓了兩下后脖,瞥見公主也被他蠢笨的行為逗笑,也就值得了。
眾人將剪下來的窗花貼了起來,唯獨將紅紙剪沒了的姜未眠,和剪成字的黎津沒有伸出手。
他剪的那些都放在桌上,而藏在身后的手上則是一張完整的窗花。
細看那張薄薄的窗花,像極了一個人的樣子。
見眾人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窗花上,不動聲色地將窗花塞進袖中。
“算了算了,這些……本公主不在行,咱們玩兒其他的。”
窗外風雪飄搖,殿內青煙縹緲。
路過怡和殿外的人,都能聽到從殿內傳出的歡聲笑語,比之其他地方要熱鬧許多。
在那一片風雪中,過了子時還未離宮的蘇青,也終于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宮中發生了那樣的事,人人都只顧著那邊,反倒給了他們見面的機會。
岑箐遠遠地守著,手中還拽著一根粗麻繩,而麻繩的另一端,就綁著那名嘴角長了顆痣的宮女,霜兒。
她不是會通風報信么。
如今娘娘正跟蘇大人見面,倒要看看,她還能怎么報信。
雪越下越大,二十年終于能說句話的兩人,見了面卻雙雙沉默以對。
蘇青攥緊手心,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話到嘴邊更是直接咽了下去,到最后,還是謝荏苒先開了口。
“你……還好么。”問出口的剎那,謝荏苒撇開了微紅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