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的恨意,才會降到最低。
晉武帝怔怔坐下,揮手讓她退下,這才明白,這個孩子到底有多可怕。
“姜燁啊姜燁,你究竟養了個什么閨女。”
太子班師回朝那一日,姜未眠在書房坐了整整一天,手中攥著黎津之前發現的那張紙。
那張紙上,劃去了黎津的名字,添上了太子。
她不想再將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當做棋子,所以……只能棄了。
黎津也從那日之后再沒出現,只命晏子賦帶去了一袋銀兩。
那是她當初從何老二手中買下他花費的,以及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的照顧。
“黎津說,他很感激公主,這些就當是謝禮了。”
姜未眠瞟了眼那袋銀錢,坐在樹下,抬頭望著有風無云的天空,直至晏子賦離開,都沒有再開口說半句話。
“小主子,事情辦好了。”
晏子賦徑直出宮,朝馬車上的人回了一句,黎津掀開車簾點了下頭,到底還是放心不下,道:“命人去尋萬年火樹的事,莫忘了。”
若能尋到,就當是送給公主的最后一件禮物吧。
自那之后,黎津便徹底消失了。
有人說,仁曦公主玩膩了,殺了他;也有人說,那個小侍衛不甘愿做公主的面首,所以逃了。
眾說紛紜,終究是各執己見。
黎津離開后,奇怪的是,蕭承澤也停止了對姜未眠的暗殺,似乎只是為了趕走那個男人。
姜未眠也曾去緋陽宮求證過,他說,是。
要說理由,沒有。
蕭承澤沒說,他從不覺得,有人能夠配得上他這個妹妹,哪怕他恨極了她。
“黎津,今天的字……”
黑夜將至,姜未眠如往常那樣喚他,看看他的字練的如何,抬眸看見的卻是點上燭火的谷瑟。
“公主,黎津早就離開了。”
是啊,離開了。
她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姜未眠翻出他從前練的字,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翻到最后一頁,左下角寫下了兩個極小的字。
公主。
看到這兒,姜未眠鼻頭一酸,豆大的淚珠如雨滴似的落在字帖上,明明是她將人趕走的,為何難過傷心的人卻變成了她。
“公主,明日,要下雨了。”
“公主,蟹性涼,少吃些,這湯不錯,多喝點。”
“公主,屬下不是一時糊涂,是蓄謀已久。”
公主……
姜未眠躺在榻上輾轉反側,膝蓋處傳來陣陣刺痛,疼得她又不爭氣地哭了。
“小主子,再過兩日,就到大涼了。”
晏子賦稱病,送小主子回大涼,出了上京一路向西,繞過南燕邊境。
本想讓小主子歇一歇,畢竟回去又是一場硬仗要打,誰知剛開口,就見小主子抬頭望著天,幽幽地道:“明日要下雨了。”
他跟著抬頭,烏云蔽月的,明日的天氣可能確實不太好,但不管天氣好差,他們也要繼續趕路。
“公主的腿疾怕是又發作了。”就在他轉身之際,無意間聽到小主子輕聲呢喃了一句。
看這樣子,是不可能忘記那位仁曦公主了。
“我還會繼續待在大晉,小主子要真放心不下,有空我便進宮去看看她。”
不管小主子如何想法,仁曦公主這條線可不能就這樣輕易斷了。
等他們回到大涼,怕是還要仰仗這位。
黎津緩緩收回視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