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比我所知道、所夢到的所有城市都更加宏偉。神殿的尖塔直刺天空、無遠弗屆,冷酷的灰色高墻直延向地平線的盡頭,從墻外只能看到一點點點四溢的流光,流光們化作華美雕帶和迷人雕塑的屋頂。
然而在我狂喜之時,平靜的海面霎時間化作一片怒濤之海。在不可抵擋的激流中,我們的帆船束手無策,被沖往未知的目的地。
很快,我們的耳邊充滿了飛流直落的轟鳴,在遙遠前方的水平線上,駭人的巨大瀑布揚起飛沫,全世界的海水都在那里墜人虛無的深淵。這時眼淚劃過忒休斯的臉頰。
他用手死死的蒙住雙眼,好似要在這亂流中將它們挖出來一般,他說:“我們已經拋棄了美麗的雅典,以后再也無法見到它了。諸神遠遠比人類偉大,勝利永遠屬于它們。”
我在劇烈的碰撞到來之前緊閉雙眼,因為我不想看到天空之鳥在激流上空嘲弄般地拍打蔚藍雙翼的模樣。
撞擊之后是一片黑暗,我聽到了人類及非人之物的哀鳴。從東方刮起了大風暴,我蹲縮在從腳下升起的潮濕礁巖上,被凍得瑟瑟發抖……
……我又聽到了撞擊聲,當睜開眼睛時,我發現自己正置身于燈塔的嘹望臺上,在我出航之后,它已經度過了幾近永恒的歲月。
下方的黑暗中,我隱約看到一艘黑影撞毀在無情的礁石上。等我把視線從殘骸上移開時才陡然驚覺,自我的外祖父開始守燈以來,燈塔的光輝第一次熄滅了。
夜色更深之時,我登上燈塔,發現墻上的日歷仍停留在我乘上白船的那一天。黎明到來之后,我下塔去礁石上尋找殘骸,但只找到一只從未見過、顏色宛如晴空的鳥的尸首,還有片比浪花和山頂積雪還要白的桅桿碎片。
此后,大海再也沒有把它的秘密告訴我。滿月在高天之上酒落光輝的夜晚過去了無數,但南方再也沒有出現白船的帆影……”
啪————————
書本合上的啪嗒聲一下將久久不能平靜的林德從那如夢一般的故事中喚醒。
周圍寂靜無聲,他們坐在臺上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嗤,無聊,我還以為能有點什么很能經得起考據的東西,搞了半天是一篇小說。”簡一臉不屑的嘆了口氣,從階梯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一臉失望。她的看法和林德完全不一樣。
安徒生站在窗沿上,月光灑在它的身上將它的羽毛染成了妖異的紫色。
林德不由得有打了個寒磣,他感覺自己下巴有些癢。
新買的高領毛衣就是撓得慌,他這樣想著,這是他第一次穿這件衣服。
他伸手撓了撓,卻感覺抓到三條柔軟的裂縫。
什么情況?!自己的鰓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為什么我一點沒感覺到。
冷汗從他的額頭淌下來。
站起來的簡一臉疑惑的看著還坐著的林德,有些奇怪。
“你在干什么,不會被這種小故事給嚇到了吧!”她一臉揶揄。
林德重新攏好高領毛衣,他聳著肩膀站了起來,盡量讓自己的整個腦袋都被包著。他又將袍子的兜帽戴上,雙手插在兜里。
“只是坐太久了腿被凍得有點僵。”林德站起來。
“呵呵,誰讓你不多穿點。”簡幸災樂禍的笑了笑,隨后自顧自的抱著書走在前面。林德躡手躡腳的全身裹著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