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孩子罷了,損失東宮賠你便是。”
這姑娘年幼時最愛搞亂,常常捉弄得她爺爺與父親無可奈何,如同假小子一般,同宮里那些小子一同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任誰勸也不聽,在諸多皇女郡主貴女里獨樹一幟。
就算她父親與爺爺無可奈何氣急敗壞又如何?自己寵出來的姑娘只能自己疼著。
因而這姑娘也成為了第一個敢拔皇帝陛下胡子,第二個敢拔太子殿下胡子的人。她敢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當馬騎,也敢當著眾人的面與君臨天下的景順大帝吹胡子瞪眼。
沒有人敢管教她。
畢竟……皇帝老兒都管不住的人,誰能管得住?
皇后也曾擔憂:“陛下,這孩子再嬌縱下去,怕是沒人敢娶了。”
皇帝老兒大手一揮:“不是還有南奕那小子嗎?”
南奕是出了名的脾氣好,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對皓陽唯恐避之不及的公子哥兒。
她的首飾是成箱地買的,衣裳的布料是成筐地買,用的繡娘也是宮里頭最好的,皇后親自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太常寺少卿親自給她安排禮樂歌舞,光祿寺少卿親自給她設宴席,太仆寺丞親自給她牽馬……
只不過,她的外表再光鮮亮麗,也不過是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罷了。若是她坐在那萬人之上的位子,她定是個能載入史冊的,被萬人唾罵的昏君。
她不顧眾人非議,夜夜留戀于煙花柳巷,她在鬧市縱馬,偷偷跟去圍獵,她也曾從樹上掉下來摔斷了胳膊,她愛耍狠斗勇,舞刀弄劍,活脫脫一個野孩子。
直到南奕入東宮,伴讀沂俐左右。
南奕,字云天,是衛國公府獨子,京中最受女孩兒們愛慕的美男子之一。他生得如春季的陽光一般和煦,那雙瑞風眼更是脈脈含情,迷倒萬千少女。整個大沂,上至當今圣上母妃,下至尚未至豆蔻年華的少女,都欣賞他。他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見都帶著國公府祖傳的貴氣,而他本人更是將這種貴氣發揮到了極致。
“郡主,您別這樣,南小公爺是不會喜歡的。”
此后,皓陽郡主性情大變。她馬也不騎了,樹也不上了,她不再舞刀弄劍,也開始聽宮里女官的訓誡,換上了長裙。她挽起長發,儼然一副窈窕淑女的模樣。
也是直到這時,眾人也才發現這女娃娃的模樣生得甚好。柳眉杏眼,唇紅齒白的,甚是惹人喜愛。更兼這娃娃聰明伶俐,當今圣上對她也是愈發地寵愛了。
南奕入東宮,伴沂俐左右,時常勸解這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郡主。那小郡主倒也奇怪,偏偏只聽南奕一人的。幾年后,倒也在南奕的影響下變得知書達理,溫婉賢淑。
廟堂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隨后沂俐又惹出亂子了。
景順十年的某一日,宮里嬤嬤四處都找不到小郡主,整個皇宮上上下下亂作一團。
景順皇帝傳旨,若是能找到小郡主的,賞銀萬兩。
某個把京畿攪得一團亂的小祖宗此時此刻正躲在南奕的衣箱里,跟著軍隊一路向西。
半夜扎營,沂俐揉著酸痛的胳膊,從衣箱里走了出來。
軍營里烏壓壓地跪了一片人。
“小郡主?”
“郡主,您怎么跟來了?”
沂俐也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只顧著抓住南奕的袖子:“南奕哥哥。你該不會要趕我走罷?”
“郡主,您為何會在這兒?您不應該在宮里嗎?”
女孩兒的眼中滿是興奮:“我一直呆在京中,這塞外風光倒是頭一次見,新鮮得很,南奕哥哥,你該不會真的把我趕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