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紋白玉簪在月光下閃爍著清清冷冷卻又溫潤的光澤。
月光下,女孩兒面色有些許慘白:“你讓我如何信你?”
南奕撩起她額前碎發:“你可以信我的。”
女孩兒烏黑長發垂在臉頰邊,她低著頭,睫毛輕顫,嘴唇微微蠕動。半晌,她抬起頭,面若冰霜:“好,信你最后一次。”
她踮起腳尖,附在南奕耳邊輕笑:“若是再有下次……”她輕哼一聲,語氣里滿是威脅:“讓你們衛國公府出局,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罷了。”
南奕負手,只覺得好笑:“郡主就不怕國公府掙得個魚死網破?”
“不,”沂俐豎起一根手指輕輕壓住南奕嘴唇:“到時候受傷的只有你一人而已。”她紅唇微微勾起,嘴角綻出一抹如曼珠沙華般妖冶的微笑:“你說……當今圣上也好,太子殿下也罷,他們是會信你這個炙手可熱的年紀輕輕就已經統領御林軍權臣寵臣,還是會相信我這個不能干涉朝政的郡主呢?”
“衛國公與小公爺都是聰明人,自然是不愿鬧得大家都不愉快的。”
她口腔中吐出的溫熱氣息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南奕。他低頭,那股馥郁的桂花香氣充盈了整個鼻腔。
他俯身,也附在了沂俐耳邊:“好啊,不過不到那一日,誰也不知道后果,不是么?”他笑意晏晏,將她臉頰邊的碎發攏去耳后,突然認真了起來:“我國公府也不是那么容易欺負的。”
沂俐撥開了他的手,莞爾一笑:“我知道。”她認認真真地盯著他那雙含笑的眼角微翹的瑞鳳眼:“你說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南奕輕輕點了眼角下的一顆淚痣,語氣嗓音依舊是不溫不火:“好。”
沂俐在那陰暗潮濕的船艙里呆了四天。
角落里的薄荷綠豆糕作為誘餌,將船艙中所有擾人的小動物全部吸引了過去。
沂俐冷漠地看著角落里為了爭奪那幾塊糕點碎屑而打得不可開交的小動物,涼涼地幾乎不易察覺地咧嘴笑了。
那嫩黃泛綠的糕點,只要沾上一點,便會讓那些小動物一命嗚呼。
四天時間過得飛快,早晨早早起床練武,中午小憩完下午觀賞兩岸風景,到了晚上看看星空,看累了就回到船艙那塊硬邦邦的石板上躺下。
蓼城到了。
坐落在大沂最西北部的邊境蓼城,一年四季都流金鑠石。
沂俐牽馬下船,尚未抵達城門,便覺汗流浹背,驕陽似火。那炎炎烈日像是要把自己烤焦似的。
汗水順著鬢角發絲流淌下來,落在面頰上,很快便打濕了遮面的銀紅色軟煙羅。
她抬起手遮住刺眼艷陽,瞇著眼遠遠看了一眼高聳的城墻,轉首笑道:“你看城墻上的士兵,看著倒是不覺得熱的樣子。”
南奕戴著的斗笠上飄著齊腰白紗,他撩起那隨風飄舞的白紗,沖著沂俐微微笑了笑:“守城肖將軍肖驍治軍嚴明,這些士兵……想來是不敢動的。”
大沂北部是連綿山脈,與黃國接壤,涼州,湖城,蔚州,葛州,寧城,洋城,庭州州三城自西向東依山而建,形成大沂北部防線。而四州三城再往北,則是一片無垠荒漠。那片荒漠就是當年皓陽郡主追隨小公爺步伐參與的那場戰爭的戰場。
而西北邊境防線上有兩城一州,其中云城暉州兩城臨蕪澤而建,與蕪疆邊境蕪城遙遙相望。蕪澤天塹,泱泱大澤,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是最好的守衛屏障。
而蓼城則與蕪疆月城接壤,蓼城守城將士都是從刀光劍影與血雨腥風中走出來的幸存者。
“肖將軍治軍甚嚴。”南奕放下斗笠上的白紗,垂眸執韁:“他們不敢。”
兩騎馬踢踢踏踏地來到了城門口,守成士兵手中畫戟一橫,攔住了兩人去路。
“通關文牒。”
“郡主,東宮令牌。”
東宮令牌……
沂俐摸了摸腰際才記起那令牌已經給了挽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