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店中小二端著兩碗面,迷惑地看著那張空蕩蕩的桌子。
“咦?剛剛那位要了兩碗面的客官去哪兒了?”
“什么要了兩碗面的客官?”
那店中小二雖然憨憨的,但在這月城人多眼雜的城混了許久,卻也變得精明了起來。他看著眼前黃衣男子與先前那一男一女兩位客人都氣度不凡,也隱隱約約猜測三人身份尊貴。
貴人之間爭斗,還是不要牽扯到自己的好……
他謙卑地笑了:“許是小的剛剛看錯,驚擾了這位客官,那小的就在這兒給這位客官賠個不是……”
黃衣男子眼神風流放蕩卻又陰鷙狠戾。他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哦?看錯了?”
那小二冷汗涔涔,低著頭不敢看他,卻又強裝鎮定:“想來是看錯了。”
黃衣男子冷冷瞄了他一眼,大步流星走出了那客棧。小二見他走了出去,松了口氣。
若是眼神能殺人,剛剛那位的眼神早就把自己的魂魄奪去,并且把自己剁成了肉泥……
他擦去額角冷汗,取下搭在肩上的抹布,匆匆忙擦拭了那積滿陳年油垢污漬的方桌,很快便把這件事拋之腦后。
從客棧后門出了客棧,牽了馬。
客棧后的小路上并沒有很多人,兩人縱馬疾馳,衣裳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三層的客棧很快被甩的遠遠的。
沂俐被風嗆得不住咳嗽:“出城么?”
南奕的聲音像是從很遠處飄來似的:“咱們走山路吧。”
沂俐慘兮兮地揉著餓得咕咕亂叫的肚子,嘆氣:“好吧……咱們剛剛應該搶一碗面再走的……”
她可憐兮兮地瞄了南奕一眼,卻發現南奕不曾看她,只能悻悻垂下了腦袋。
餓得前胸貼后背,卻連一碗菜湯都沒有……
在馬背上顛得渾身都在痛。
馬匹疾馳在黑暗小道上,遠處是萬家燈火,裊裊炊煙。沂俐望著尚未完全墮入黑暗的天空中裊裊升起的白煙,揉了揉被風吹得酸痛的眼睛。
可惡……越發餓了……
黑馬跟在白馬身后,繞著山間蜿蜒曲折的小路疾馳,沂俐一手執著韁繩,另一只手拉著高高的綁做馬尾的頭發漫不經心地盯著南奕的背影。
空氣微熱潮濕,攪擾得人心緒煩躁。
黑色的鳥兒與蝙蝠在半空中翱翔,它們或是落在路邊樹木的枯枝上,或是鉆入路邊石縫之中,不見了蹤影不見。
樹影婆娑,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摻雜著烏鴉沙啞蝕骨的嘶鳴,襯得荒野越發寂寥。
從夕陽西下的漫天晚霞到滿城黑暗,不過一個時辰。
山中腐質氣味鉆入沂俐鼻腔,她莫名想到了尸體,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下馬。”
“下馬?”
南奕瞠視著她:“深山里怎么騎馬?”
“哦……”
她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從馬上爬了下來,南奕觸碰到她的指尖時,微微縮了縮。
指尖冰涼。
她燦若星辰的眸子黯淡了下去:“那這兩匹馬……怎么辦?”她摸了摸那匹黑馬的腦袋,那黑馬愛嬌地蹭了蹭她,隨即便低下頭,吃草去了。
南奕將兩匹馬拴在了路邊矮樹上。他眼睫微微顫動:“哦……我一路上都留了記好,南州會找到這兩匹馬的。”他笑笑:“郡主,咱們走罷。從月城到玉城,若是用輕功,不出三日便到了。”
她嘆氣,摸了摸腰間匕首,一步一晃地走了。
“其實……我覺得……”
南奕不緊不慢地打斷了她:“在山中解決刺客更容易些。”
鬧市之中,人多眼雜,若是刺客或是無辜護衛傷了無辜百姓,到時候市井坊間又會平添許多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