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黃舒揉了揉額角,將面前的折子向前一推,“每天奏折里,有一半是夏家及其黨羽遞上的,其中一大半都在挑嚴家的刺。”
“夏府送入宮中的女孩兒是哪一個?”
黃舒詫異挑眉,卻依舊如實回答:“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好,我知道了。”沂俐起身,向長生殿外走。
“你去哪兒?”
沂俐回頭,望著他古怪地笑了。
“那必然是……出宮啊。”
“陛下昨日才說許我出宮入宮自由,您該不會忘了吧?”
“唔……”黃舒抬起頭來,疲憊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去,“讓挽翠跟著你,記得在宮門落鎖前回宮。”
宮外的空氣似乎都要比宮中的更令人愉悅一些。
“挽翠。”沂俐壓低聲音,“你看到后面那兩個人了嗎?”
“看到了。”隨后,她掰著手指,“半柱香時間。”
“不行。”沂俐拉住她的胳膊,“這是黃舒派來的人,從我們出了宮門的那一刻起就在盯著我們。”她蹙眉,舉起手中一方菱花小鏡,仔細觀察著那兩名步步緊跟的男子,“若是你把他們處理了,我日后怕是再也出不了宮了。”
她想到這里,有點窒息。
“咱們把他們甩掉就好。”
進了胭脂水粉的鋪子,那兩名侍衛就在門口守著。
進了書屋書局,那兩名侍衛還是在門口守著。
在捏糖人兒的小攤前停下,其中一位護衛還從袖中摸了一角銀子出來。
“老頭兒,你這攤子上所有的糖人兒,我們都買下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很默契地同時決定——逃!
兩人在前面跑,兩位護衛在后面追。
“娘娘,你的糖人沒有拿上……”
從鬧市進入住宅區的窄窄小巷,巷子邊一扇屋子門猛然打開,一雙有力的手將沂俐扯了進去。
她猛然跌進一個溫暖的混著松柏芝蘭清香的懷抱中。
那男子穿著水藍色錦緞夾棉袍子,披著水波紋藍色羽紗面羊皮里大氅,從起伏急躁的呼吸到頭發絲兒里都帶著笑意。
“殿下,臣不會再讓你走丟了。”
“南奕?”
那人并不回答,也不松開她,只是將她緊緊扣在臂彎中,將腦袋埋在她的肩窩里。
她貪戀似的猛吸了兩口他身上的香氣,隨后猛然推開他。
他卻抱得更緊了:“殿下,臣來晚了。”
沂俐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越過他的肩膀看去時,恰好看到那兩名護衛。
“你的人?”
南奕緩緩松開她,笑吟吟地低頭:“嗯,前些日子里宮中招護衛,御林軍中不少人都去了。”他面頰凹陷下去,但眸子里卻依舊含著笑意,“我就在這間院落中等著殿下,殿下若是得了空,隨時來便可,不想來也成。”
他抬手,用有些粗糙的指腹拭去女孩兒眼角滲出的一滴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