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看到其他士兵后,那餓狼一般的神情又猛然消失,再看時,他的眼神早已如綿羊一般溫順。
轉瞬間的變臉,也不過如此。
那白衣男子低眉順眼地跟在一隊士兵身后,進入天牢深處之時,天牢正門緩緩打開。正門上鉸鏈吱吱嘎嘎地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夏大人,有什么事兒值得您親自來跑一趟哦……”
白衣男子抬起腦袋,飛速瞟了進了天牢的那年輕男子一眼。
夏右丞相家嫡子,夏瓚。
年紀不大,看起來倒是已經有了幾分滄桑。
白衣男子不屑地打量著他,而夏瓚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似的。而在他轉頭后,看到的卻是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的天牢守衛。
又是幾隊士兵進了天牢。
“去,去看看嚴家那個廢物還在不在!”
“夏侍郎,這里有一隊被迷暈的士兵!”
“夏大人,這里有一位士兵被退去了兵甲!”
夏瓚倒是沒有理睬這些人的驚呼,他接過身后護衛手中的長劍,頭也不回地朝著嚴家小公子所在的大牢走去。
白衣男子躬身時,依舊能看到夏瓚的袍角。他咬著下唇勾了勾嘴角,小綿羊一般溫順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夏瓚的靴底由制琴的桐木制成,與士兵鞋底制作材料不一樣,因而鞋底撞擊地面的聲音也有差別。白衣男子低著頭,豎起耳朵,靜靜捕捉著那桐木敲擊灰青色石板的聲音。
嚴炎被關押在天牢最深處,雖說他被指控犯了殺人大罪,卻因為嚴家嫡孫這層身份,讓獄中守衛好吃好喝地供著。當夏瓚出現在他所在的那間單人牢房前時,望著剛吃完大魚大肉還在打著飽嗝的嚴炎,嫌棄地皺起眉頭。
而白衣男子趁亂離開了天牢守衛的隊伍,他根據那桐木敲擊石板之聲,從獨木橋之上穿過地牢暗渠,躲在了一處拐角處。
他甚至能聽見嚴炎與夏瓚的對話聲與呼吸聲。
“原來你沒逃走?”
另一個聲音有些懶洋洋的:“小爺我為什么要逃?小爺我雖紈绔但也不傻。”那個聲音泛起了一絲笑意,“我進來,我祖父還有把我撈出去的可能,若是我越獄了,那可就是死罪了。”
“不。”夏瓚的聲音也帶著笑意,“看在我們同窗多年的份兒上,我勸你,若是有人來劫獄救你出去,你就乖乖跟他走便是。”他壓低聲音,“這次是陛下不想留你。”
嚴炎聲音陡然嚴肅了起來:“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手拍肩膀的聲音。
“因為,若是你因被栽贓陷害而死,那么下一個……或許就是我。”
聲音戛然而止,桐木撞擊灰黑色石板的聲音漸進。
白衣男子蹲在拐角處一掌劈在夏瓚腦后,胳膊摟住他的肩膀,將他慢慢放倒在地,隨后疾步走到那牢房前。
“嚴公子,走吧。”
嚴炎瞅著銀色面具之下那雙含情瑞鳳眼,只覺得那雙眼在哪里見過。
“你……你是碧澄居的人?”
“不。”白衣男子躬身,用趁亂摸到的鑰匙開了牢門,“我是嚴相的人。嚴相讓我帶你走。”
嚴炎滿腹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伸出雙手,白衣男子在他的注視下麻利地打開了他的手銬腳鐐。
“你們要把我送去哪里?”
白衣男子瞟了他一眼,如法炮制地一掌劈在他腦后。
嚴炎也暈了過去。
白衣男子順手扒下了夏瓚的外袍給嚴炎換上,他像是扛著麻袋一般將嚴炎扛在了肩上。他將嚴炎綁在了高塔上垂下的一根繩子上,呼哨一聲,那長繩便被拉了上去。
守在天牢外已經解決了天牢外所有守衛的一位穿著花花綠綠衣裳的男子笑吟吟地抱著昏過去軟綿綿的嚴炎,恭候著白衣男子。
“主子,按照計劃實施?”
“好。”白衣男子接過灰衣下屬遞來的白色方巾擦手,“現在就出發。”